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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行,婚典一輩子只這一次,一定要挑你最喜歡的。」
絕曉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與無奈,「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
他馬上安靜下來,她不去看他,繼續整理手底下的書籍。
「拿反了。」他出聲提醒。她手下一顫,差點丟掉手中的書,他輕聲嘆氣,將她手中的書抽出,幫她放好。
靜慈宮裡,皇后鄭氏正拉著太后的衣袖大聲哭求:「不行的母后!您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一定不能讓皇上封了那個賤人為後!您答應過鸞兒的,您保證過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嗚嗚嗚~~~~」
太后重重揉了一下眉心,這個丫頭還不知道,他們鄭家的勢力,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裡迅速被夏侯棄掏空,如今,只剩下光鮮的外表。
「皇上只不過圖個新鮮,就像陸國公主一樣。」
「不一樣!肯定不一樣!皇上親自搶了那個賤人回來,還要封她為皇后,連她嫁過人都可以不計較!聽說皇上特別重視這次大典,什麼都親自過問,什麼都要用最好的,可我那次呢?他甚至都不在!嗚嗚嗚~~~~」
太后在心裡嘆氣,她當然知道不一樣,夏侯棄竟然用了那女人在蜀國的封號作為年號!而前些日子他的莫名消失,據查也是和那女人在一起……
「鸞兒,不要再這樣哭哭啼啼的,失了體面!你也是皇后,不比那女人差,只要能早她一步誕下皇子,定能壓住她。」
「可是……」 鄭氏微微紅了臉,「皇上不常來我宮裡。」而新後就住在皇上的寢殿裡,夜夜與他相守。
太后心頭沉重,誕下太子是他們鄭家唯一的希望,「哀家會讓人給你找來些偏方,你也要時時把握好機會,不許再哭鬧了,這樣只會讓皇上更加厭煩!」
鄭氏不情不願的點頭答應。
婚典如期舉行,前所未有的隆重奢華,絕曉一身鳳冠霞帔,在宮人的引領下緩緩走向大殿。觀禮的人群在殿前分列成兩排,俱是非尊即貴,投向絕曉的視線里,有羨慕、有嫉妒、有鄙夷、有憤怒、有探究、有敬畏……她看見了滿臉不置信的陸之舞,看見了盈盈淺笑的絕淑,看見了眼中射出怨毒的利箭,同樣戴了鳳冠的陌生女子……夏侯棄正挺立在高高的殿堂上看著她,她一步步攀上台階,向他走去。年少時,她也曾幻想過他們的婚禮,卻沒有一幅,是現在這樣的場景。
遠遠地,他向她伸出手,滿臉的期盼與激動。對於他,也許這便是愛情的歸宿,對於她,卻只是對蜀國的一份責任。
將冰涼的手指滑入他溫暖的掌心,他湊到她耳邊小聲問她:「累了?」她搖頭,耳側的環佩跟著叮噹作響,他依然湊在她耳邊,「我知道你累了,乖,再忍耐一下就好。」這樣親昵的舉動,清清楚楚被殿外眾人看在眼裡,可沒人敢出聲議論。絕曉的指尖被夏侯棄一點一點焐暖,心裡多少也跟著暖了一些。
紫陽宮裡,紅鸞帳內,沒有新人的蜜意纏綿,他們甚至沒有共用一張被子。絕曉已經睡著了,呼吸輕微而規律,夏侯棄卻沒有一絲睡意,含笑看著她,她就這樣真實的躺在他身邊,近到觸手可及,並將一輩子待在這裡……夏侯棄的嘴角不自覺地又向上彎了彎,他相信,總有一天,他的寶貝會打開心結,重新回到他懷裡,哪怕,要他用一生去等待。
婚後的日子比她想像中要閒適,夏侯棄免去了她在宮中的一切禮節,她不必面對太后,不必面對後宮,自從那晚之後,夏侯棄也沒再提出過行房的要求,雖然夜夜與她共寢。
眼見就要進入五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換上素雅薄衫,絕曉移步花園曬曬太陽,卻不料竟遇到了熟人。
陸之舞一襲翠綠輕衫,盈盈俏立於花叢中,身後那些萬紫千紅的花兒,反倒成了她的陪襯。兩人直直打了個照面,裝作看不見已是不能,陸之舞上前給絕曉問安,絕曉趕緊伸手相扶。
在花園裡坐下,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開口,絕曉抿了抿嘴,抬眼看向陸之舞,「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欺瞞。」陸之舞卻不接話,只細細打量她,巴掌大的小臉,細白柔嫩的肌膚里微微透出些粉色,秀氣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翹的嘴角,明明是一樣的相貌,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卻仿佛是降落凡塵的九天仙女?
許久,陸之舞突然綻開一抹笑,「我很高興。」
絕曉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陸之舞笑得更甜了,「很高興能在這裡遇見……熟人。」
絕曉想起陸之舞來天城的目的,想起她曾經為此付出的艱辛,想起她與夏侯棄的關係,想起自己與夏侯棄的關係……無意識的輕撫額角,陸之舞瞪大了眼看她,滿臉的關切,「你怎麼了?不舒服?要緊嗎?」
「沒事。」絕曉想給她一個微笑,卻在觸及她的目光時心中突滯,為什麼陸之舞的眼神,還是那般熱切?
絕曉的腦袋更疼了。
「不舒服就趕緊回屋吧!找太醫給你瞧瞧,皇上呢?他怎麼沒能好好照顧你?」陸之舞顯然是心急,連責怪聖上的話也輕易出了口,身後的侍女一個勁地偷扯她的衣袖。
「那我先走了。」
「嗯,快回去吧,一定記得找太醫瞧瞧。」陸之舞此刻化身成了嘮叨的老婦人。
當絕曉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花園時,陸之舞突然大聲呼喚:「皇后娘娘!」絕曉回眸,園裡的百花瞬間失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