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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衣鎖眉搖頭,「沒有。」
「準備一下,明日啟程迴風臨宮。」南國的主力軍已經在這次追繳中被全部擊滅,只剩一些流竄的散兵,成不了氣候,唯一讓他有些擔心的沒能抓到俞飛在,但是……他以拇指腹輕輕撫摸右手掌心中一隻玉瓶,那是一隻半透明的青白色玉瓶,瓶內隱隱約約能看見凌亂纏繞的髮絲。
他想她,瘋狂的想她。
服侍夏侯棄睡下,蝶衣步出寢殿,卻在殿外見到一名夏侯棄的近侍,不顧宮人的阻攔,急急就要往裡沖,蝶衣趕緊攔住他,「皇上剛睡下,有什麼事……」那人的一句話卻阻止了她下面的言語。
「皇后娘娘出事了!!!」
絕曉咬住蒼白的唇,一手護住肚子,一手緊緊抓住車座邊緣,這樣顛簸簡陋的馬車,一旦摔倒,很有可能會讓她失去孩子,自己現在的身體情況,她再清楚不過了。
蜓衣端坐在她對面,滿臉的漠然,俞飛在對她下了蠱毒,她的意識早已不受自身的控制,絕曉的唇邊掠過一絲苦笑,果然是個騙局!心中卻不完全是驚懼擔心,至少,他沒事……
馬車突然停下,巨大的慣力讓絕曉的身體猛然前傾,差點被甩出去。在她劇烈的心跳尚未平復之時,車門被打開,探近那張讓她厭惡至極的臉,「美人兒,下車吧。」
由於景軍大規模的搜查,俞飛在決定晚上趕路,白天躲在密林里,南國複雜的地形,沒人比他更熟悉了。
絕曉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事實上她已經無力去想任何事情,她的裙裾上,每天都會出現新的血跡。
一碗飄著奇異清香的藥汁送到她面前,絕曉別過臉去。
送藥那人卻笑出來,「放心吧美人兒,我還捨不得殺你。」
她仍是別著臉,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會覺得噁心。
「你總不想在見到你那英雄蓋世的夫君之前,先死掉吧?」他的語氣里仍帶著笑,但若她能在此時轉過臉便會發現,他的眼底,是無盡陰冷殘嗜的光芒。
她不看他,接過他手中的藥碗,仰頭一口喝下,是的,她還不能死,
半個月的顛簸後,他們進入一座深山,南國多是低矮的丘陵,這山雖不高,卻也罕見。用了三天時間,他們艱難地登上山頭,當然,行動艱難的只是她,
令人意外的是,一條窄窄的鐵索橋盡頭,竟連著另外一座山頭,俞飛在遙指那座山,語氣里是掩不住的興奮,「美人兒,到了,我的家。」
踏上鐵索橋上那吱吱作響的木板,看著橋下不見低的深淵,絕曉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懼高的。看著她那瞬間煞白的小臉,微微戰慄的身子,俞飛在眼中滑過一絲柔情,一把抱起她,「可憐的小東西。」
這座山頭是廣鳴一族的棲息地,因為地處偏僻,南國多年的內戰以及不久前景國的入侵都沒給這裡造成任何的傷害,廣鳴族人的生活一直安詳寧靜。
絕曉被安置於一座二層的小竹樓內,俞飛在沒有派人看著她,誰都知道,她根本不可能逃離這裡。每天一碗藥汁,她的裙裾上漸漸不再有血跡出現,身子卻仍是虛弱,她知道,如此下去,自己根本無力生下孩子。
唯一的希望,是孩子的父親。
「棄……」她對著蔚藍色的天空喃喃低語。
原來,自己是這樣依賴他。
原本一直是由蜓衣照顧絕曉的飲食起居,近日卻換成了一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俞飛在每天都會來她屋裡坐上一會,自以為是的試圖對她調情,有一次想要強吻她,被她以近乎自殘的方式反抗了以後,便沒在身體上逼迫她。
俞飛在這日傍晚過來,見她微閉了眼,一副完全不願意搭理人的模樣,突然陰媚一笑,扔下一句話,「你那個他,就要來了。」
絕曉心口猛滯,分不清是喜是憂,臉上卻不見任何變化。
俞飛在偏偏還要加上一句,「你覺得,他會捨得拿江山來換你麼?」
她一愣,原來這就是俞飛在的目的……突然在唇角勾出一抹笑,妖魅得幾乎銷了俞飛在的魂。
他捨得拿江山換她麼?她也想知道。
第三日清晨,遠遠傳來的聲響將睡得極淺的絕曉吵醒,那是……馬蹄聲?她的心陡然縮緊。
剛剛穿好外衣,俞飛在便推門而進,臉上的神情說不清是喜是懼,語氣卻是完全的平靜無波,「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不知為何,俞飛在將她鎖在屋中,自己出去了,她滿腹的焦急擔憂,在狹小的房間內來回踱步,可偏偏……偏偏腹痛在此時洶湧襲來,疼得她站立不住,蜷了身子伏倒在地……孩子莫不是要在這個時候……地板上傳來冰涼的寒氣,侵入她麻木的四肢,侵入她絞痛的腹部,她狠狠咬唇,一點一點將自己挪至床邊,待她終於能夠擁起床上的被褥時,全身已然被汗水濕透,她抱住肚子微蜷在床頭……等待……漫長的等待……
門外傳來開鎖聲,驚得她突然立起了身子,門外那人也是一驚,原來是近日服侍她的小姑娘。
小姑娘扶著她,將她往鐵鎖橋邊領去,遠遠的,只見橋那頭,墨甲黑馬,一人一騎,挺拔偉岸,凜然而立,蔓延而至的殺氣卻讓她身邊的小姑娘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試圖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嗓音已是沙啞乾澀,殘破不堪,小姑娘將她拉至一座低矮的竹屋後便不讓她前行,她沒有力氣掙開她,沒有力氣呼喚他,腹中絞痛一波又一波襲來,必須藉助於外力才能讓自己勉強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