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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曉對這次交談很滿意,連旺財都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心想,這位公子肯定是因為趕上這麼個好機會而高興。
絕曉望著窗外蒙蒙煙雨,長舒了一口氣,終於要放晴啦!
過了四日,艷陽高照。
絕曉決定出門把發霉的自己曬一曬。
街道上人頭攢動,俱是往一個方向涌去,絕曉也沒有什麼目標,只順著人流一路走去。
待到她想要搞清楚狀況時,已被擠在一條寬闊道路兩邊的人群里。難道,今天是旺財口中的「佛誕節」?身邊幾位大嬸的交談證實了她的猜想,絕曉想退出這擁擠的人群,可為時已晚,幾次嘗試都被周圍的人報以憤怒的目光,眼看人越擠越多,退出去是沒什麼希望了,絕曉眼觀鼻,鼻觀心,只希望太子公主能快點經過。
天不遂人願,估摸著已經等了快一炷香的時間,太陽漸近中天,熱辣辣地曬著,沒有一絲風,喧囂聲或近或遠的鼎沸著,絕曉知道為什麼每年都有姑娘暈倒了,現在的她已經快要暈了。
沉寂卻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絕曉抬頭望去,北面走來了兩列青綠色布衣少女,皆是左手託了一隻黃褐色銅盤,右手撩起盤中清水向街道中央灑去。
街道兩旁的百姓足有萬人,俱是屏息等待。
青衣少女之後,兩名玄衣少年抬了一卷紅毯在街道中央鋪陳開來,一卷紅毯鋪盡,立即又有少年抬了紅毯接上。
紅毯過後,兩列鵝黃綢衣少女款款而來,這次拿的是青藤木花籃,捻起花籃中的牡丹花瓣向天空拋去,紅的粉的白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洋洋灑灑飄落地面。
絕曉看著地面上密密鋪陳的美麗花瓣,只覺的可惜,周圍突然一片騷動。
紅毯之上,一人騎了一匹白馬緩緩而來,那是匹漂亮的高頭大馬,通體雪白不見一絲雜毛,見了這樣多的人也不慌,不緊不慢的走著,趾高氣揚的樣子仿佛接受膜拜的是它。
騎著白馬的男子穿了一襲白綢斜襟長袍,一條銀絲線繡成的飛龍蜿蜒於白袍上,領口、襟口、袖口皆以金絲線滾了邊,一條漢白玉腰帶也以金絲線穿了,束在腰間。
那男子有著凝玉般的肌膚,微薄的紅唇,挺直的鼻樑,長眉入鬢,儒雅俊朗,可偏偏、偏偏生了一雙桃花眼。
絕曉在想,不知夏侯棄長了這麼一雙桃花眼會是什麼樣,想像著將眼前的這雙眼睛移到他的臉上,腦海中出現的模樣叫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正巧此時陸之雲將目光隨意撇向路邊,卻見人群中一名白衣少年衝著自己嫣然一笑,他不屑地收回目光,可那笑容仿佛跟了過來,總在眼前綻放,笑得他心裡毛毛又麻麻的。
他忍不住回頭望去,輕易在擁擠的人群中找到了那名少年,此時少年的目光已投向他身後之舞乘坐的馬車,他心中突然空落下來,冷哼:又是個痴迷之舞美貌的好色之徒。
絕曉雖仔細的看向那輛寬大的馬車,心中想的卻是:隔著紅、粉、白三重帷幔,大家是怎樣見識到公主的美貌?
琿玉太子與璇玉公主的車隊眼瞅著就過去了,後面跟著的是整車整車的香禮。人群也開始鬆動起來,有些人往外退,也有些堅持不懈地往永明禪院趕去。
絕曉本想去永明禪院瞧瞧禮數,被這樣鋪張的排場嚇住了,只好作罷。
感受佛誕節卻不一定要去寺院,街上有賣香燭的,賣花燈的,賣果品的,有個攤子賣玉佛,可真是琳琅滿目,大大小小各種形態的,各種成色的都有。絕曉下意識的按住自己的心口,那裡夏侯棄送的瀉雨翠正涼涼地緊貼著肌膚。
在客棧里悶了十幾日,絕曉原打算晚上去看放花燈,可腦袋裡的眩暈感一直都在,四肢也越來越沉,哺時便回客棧里歇息,晚飯也沒有胃口吃,一覺睡到了第二日。
第二日隅中時分,旺財敲門,說是給找來了一名大夫。絕曉正睡得迷糊,依稀見到一位頭髮、鬍子俱已花白的老大夫,大夫給把了脈,說是熱傷風。絕曉稍清醒了些,果然覺得腦袋沉得抬不起來,拜託旺財去抓藥,請他幫忙付了診金與藥金,絕曉一個翻身,又睡了過去。
沒睡多久,耳邊有人輕聲喚起來,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見她醒轉,圓圓的臉蛋上出現了兩團紅暈,「公子,喝碗粥吧!」
絕曉扶著額角艱難地坐起來,「你是誰?」
「我叫其兒,是店家找來服侍公子的。」
這家客棧可真是會做生意,絕曉沒有胃口,卻還是接過其兒手中的粥碗,吃了一口,迅速皺起了鼻子,這粥又苦又甜,味道奇怪極了。
其兒緊張地問她:「還苦麼?要不要再加點糖?」
「可不可以換一碗?」絕曉嘟囔了嘴,沒覺得這家以前的飯菜這麼難吃呀。
其兒卻為難了起來,「這是藿香葉粥,大夫說您一定得喝的。」
捏著鼻子喝完粥,其兒又端出了一碗碗的湯湯水水,絕曉只覺得恍惚又回到了冬季里病中的那段日子。
在其兒懇求的目光下,好容易將這些個湯湯水水全灌下去,其兒收拾了碗要出去,絕曉喚住她:「麻煩你讓旺財拿藥方子給我看看。」
不一會,方子遞到她手上,只是些連翹、甘草之類的普通藥材。
「只這一張單子?」絕曉看向旺財。
旺財眨眨眼,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