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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睜開雙眼,眼前突然出現的身影卻沒讓表現出她一絲驚訝慌亂,是過於沉著冷靜還是反映遲鈍?
齊宗的眼神又回復到往昔里的沉靜無波,她茫然辨認了好一會才開口:「你來了?」
因為剛睡醒,嗓子還沒有完全打開,她的聲音是有些低沉的沙啞,慵慵懶懶的直撩得人心裡說不出的又酥又麻,齊宗只覺得所有的意識仿佛都積聚在了胸口,全身軟軟的使不上一絲氣力,艱難地將手中並那不沉的包裹遞了過去,「卑職一路尋到凌城才找到,是以耽擱了很久。」
絕曉一骨碌翻身接過,急切的打開包裹,果然是五顏六色的棒棒糖,「這麼多呀!」她漆黑的眼珠幾乎成了桃心狀,「還有新口味!」
齊宗看著她因開心而發光的臉龐,決定在此時完成皇上的交代。
「公主,皇上命卑職向您解釋他大婚的情況。」
絕曉恍若無聞,專心整理她的棒棒糖,齊宗等了一會又將話重複了一遍,才聽她開口:「跟我沒關係。」
確定她在聽,齊宗開始說下去:「皇上初登大寶,朝中根基尚未完全穩固,其中要數太后所在的外戚鄭家最為麻煩,前朝國舅是兩朝宰相,黨羽眾多,勢力盤綜複雜,太后又是前太子的生母,難以拉攏,皇上權衡了許久才決定與鄭家聯姻,實乃暫行之策,待以後將鄭家扳倒,這位皇后自然也不會留。所以……希望您能諒解。」
絕曉將包裹重新包好,離開長椅站起,兩三下將長衫上的花瓣竹葉盡數抖落,一片水紅色花瓣卻捨不得離去,偷偷隱在發間。
「謝謝你跑了那麼遠幫我買糖,就要有人送晚膳過來了,快些走吧,不送。」言罷徑直向屋內走去。
「皇上想知道您的意思?」齊宗衝著她的背影悶聲開口。
她進屋,轉身,關門。
再無半點回應。
夏季臨至,一天天熱了起來。
陸之雲在書房內整理典籍,身後有三名粉衣侍女為他打扇。
內侍永福輕聲進得屋來,俯身稟報:「啟稟太子,琴師夏曉求見。」
陸之雲手下一頓,急切開口:「讓他進來。」揮手將侍女們統統遣下。
不一會,絕曉走了進來,穿了件煙青色棉布長袍,這樣熱的天氣,還一絲不苟地束著高高的衣領。
見了陸之雲,絕曉俯身行禮,不待禮畢就聽見他開口:「宮裡新進了幾匹冰蠶絲,讓人給你做些綢衣,夏天穿著涼爽些。」
絕曉驚詫,瞪眼看他,陸之雲也察覺到自己話語的不妥,虛咳了兩聲,「你這幾日陪之舞練舞很辛苦,這是該得的獎賞。」
絕曉眨眨眼,「能換一個麼?」
「什麼?」陸之雲一頭霧水。
「我是說,獎賞可不可以讓我自己挑?」
「當然。」在明白了絕曉的意思後陸之雲趕緊應承了下來,心裡生了莫名的激動與期待。
「呃,是這樣的,我這有點東西,想暫時在皇安宮的冰窖里存一下。」言語間將手中的一隻包裹稍稍舉了起來。
「那是什麼?」陸之雲對於這樣的要求很好奇,他沒聽說過冰窖中除了冰塊還能存些別的。
「糖。」
「什麼?」陸之雲皺眉,以為自己沒聽清。
「就是這種棒棒糖。」絕曉從包裹中摸出一隻遞給他看,「我一時吃不完這麼多,天氣太熱,怕化了。」
陸之雲認真研究了這有著奇怪形狀的物件,在確定它確實是一塊糖時,絕曉在他心中英姿颯爽的形象,轟然倒坍。
最初的震驚過後,陸之雲決定親自將絕曉領去冰窖。
太陽熱辣辣地曬著,因為沒讓侍從們跟著,沒人為他撐起遮傘,陸之雲有些不適應,扭頭問向身後一步之遙的絕曉:「熱嗎?」
她的額角分明有盈盈珠光,卻展顏一笑,「不熱。」
又見笑顏!花般綻放的笑顏!陸之雲卻更熱了。
好在冰窖離琿雲殿不遠,陸之雲讓絕曉把糖給守窖的內侍放進去,絕曉卻不大情願:「我自己進去放可以嗎?」
當然可以。
陸之雲沒有發現,滿足絕曉的每一個要求都能讓自己激動異常。
進入冰窖必須披上棉袍,絕曉拿了包裹不方便,陸之雲擋了試圖幫忙的內侍,親自替她系上衣帶,自己也披了一件,「我陪你下去。」絕曉感覺有些不自在。
冰窖果然極冷,身上原本的熱氣一下子就給凍住了,絕曉哆哆嗦嗦的在冰窖中摸索,看上去卻有些興奮,陸之雲想不清她在興奮些什麼,緊緊跟著。
突然一個滑步,絕曉向後仰倒,陸之雲趕緊伸手去扶,手掌抱住她的前胸,竟感覺有些柔軟,他奇怪,動動手指想再探,絕曉卻猛力將他的手掰開。冰窖的地面本就有些滑,如此激烈的動作讓兩人齊齊摔倒在地,一陣天旋地轉後,陸之雲發現自己竟壓在了絕曉身上,她似乎還未發覺,緊閉了眼皺眉,劇烈的喘息著,溫熱的氣息拂在他臉上,夾著淡淡的香氣。他們本就靠得極近,陸之雲又將頭往下低了低,眼見他的唇就要觸到她的,門口卻不適時的傳來一聲喚:「啟稟太子殿下,皇上急召!」
就這樣生生被打斷,陸之雲滿腔怒氣衝上頭頂,大吼一聲:「滾!!」
震得絕曉睜開了眼,有些迷茫的看著,陸之雲伏著不動,緊緊鎖住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