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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則美矣,卻叫人不敢靠近。
江輕冽喉間動了動,終是沒有再開口。
季逢翎轉向邪修,說道:「聽見了嗎?他說他有辦法出來。你能不能保證他出不來?」
邪修眼神一變:「你什麼意思?快點動手,別廢話,不然我就真的引爆靈脈了。」
季逢翎疏朗一笑:「我不。憑什麼我要自戕?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這幾個人我就帶走了。你們魔尊現在被關在這裡,你隨意。反正保證他出不來,沒辦法來找我就行。」
洞口吃瓜三人組也當場呆住了。
什麼情況??
季逢翎看他們一眼,說道:「幹什麼?還不快走,趕緊過來把人扶出去。」
林全剛想說些什麼,就見邪修冷笑一聲,說道:「方才還是一副情深伉儷的模樣,恨不得陪著你的小情人一起死。怎麼,現在就要裝作一副翻臉不認人的模樣了?你當我是傻子?你再敢耍花招,我現在就引爆靈脈。」
季逢翎終於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等一等。」
邪修:「?」
「等我把人運出去你再炸。」
邪修:「……」
邪修不可置信地道:「你來真的?」
「不。」邪修說道,「我不信。你方才那反應根本不似作偽。若不是真心實意,我不信你會冒著生死未知的風險要進去陣法與魔尊一起。」
季逢翎嘖了一聲:「你當了江輕冽多少年的下屬,你還不了解他嗎?」
「若不是這種「真實」的細節,你以為我能在魔尊身邊安然無恙地活著?想要侍奉好你家尊上,得到你家尊上的心,就得讓他看出你所謂的「真實」。生死以赴,奮不顧身為他擋下一切,在他重傷下落不明時精心照料他的傷勢,無論如何被冷待都一副情深無悔的模樣。」
季逢翎笑了笑:「我可太懂了。」
邪修聽得渾身發寒。
他發自內心覺得季逢翎說的都是誑他的,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季逢翎說的這些伎倆,對江輕冽來說一定有效。
他在江輕冽手下狗苟蠅營這麼多年,太了解江輕冽的脾性了。
而這個小白臉看起來比他還更了解江輕冽。
邪修警惕地問道:「那你呢?按你說說,你在魔尊面前忍辱負重,又是為了什麼?總不能是大發善心吧?」
季逢翎挑眉,道:「那當然不,發善心也不可能發到這樣一個渾身壞毛病壞脾氣的人身上。」
江輕冽:「……」
「你看見我的眼睛了嗎?我的眼睛自小被賊人毒瞎,宗門曾預言我活不過二十歲。若想治療,只有用魔域岩火山脈中的岩漿花才行。」季逢翎笑了笑,「你家尊上能夠幫我拿到。所以我現在活到了二十二歲。」
岩漿花是魔域中的天級草藥,屬火,能夠祛除體內任何毒素。
季逢翎:「殊不知你家尊上真真難伺候得很。我是真想不到怎麼會有人能夠這麼挑,太冷不吃,太熱不吃,放涼的也不吃,說過了最佳口感的時候,一定要燒到溫度最佳的時候他才肯入口。簡直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鏡雲殿傳聞從不招侍從侍女了,誰受得了這怪脾氣。」
邪修:「……」
江輕冽:「……」
門口被迫聽了一堆怨偶之間的二三事的三人:「……」
「動不動就生氣,一生氣就咬我拍我,把我趕下去不讓我上床。而且睡完了還一點都不負責任,就讓我去外邊吹冷風,我的老天,誰幹得出這種事?」
江輕冽:「……」
江輕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神情空白。
林全一把捂住林部的耳朵:「小孩子不要聽。」
林部喃喃道:「我聽完了。」
林全:「……」
季逢翎才意識到這兒還有個涉世未深的小孩,略帶歉意地說道:「十分抱歉,沒忍住就抱怨了幾句。我們這些作踐自己,用身體換取東西的,不能學,知道嗎?」
林部整個人都麻了:「知、知道了。」
季逢翎這才轉過去。
「好了,」季逢翎冷了臉,說道,「你到底行不行?行就趕緊炸靈脈,我現在就帶著人走,你家尊上現在聽到了我的真實想法,他要是一出來,我就必死無疑。」
邪修真心實意地說道:「兄弟,我錯怪你了,我以為我們這些冤種下屬已經很慘了,沒想到你更慘。」
季逢翎:「過獎過獎。」
「既然你這麼恨他,」邪修盯著季逢翎,道,「那不如,你親自殺了他吧。」
全場一瞬間靜了下來。
邪修笑容擴大:「說起來你還得感謝兄弟我,幫你把他困在了這樣一個天然優勢的陣法里。我呢,尋思著我在魔尊跟前受的氣還沒你萬分之一強,乾脆順水推舟做個人情,讓給你,將來見面好相處。」
季逢翎看了邪修半晌,倏地笑道:「好。」
江輕冽瞳孔一縮。
季逢翎沒有半點猶豫地往前走,一直走到了禁制面前,才停了下來。
他將手中的劍收回劍鞘,看著江輕冽,輕聲道:「這把劍是你送我的。雖然你毛病比頭髮多,但好歹夫夫一場,我就不用你送的劍殺你了。」
江輕冽沉默地看著季逢翎,像是要把未來看不到的都一次性看完,低聲道:「抱歉,我沒有想到,我做過的事情對你傷害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