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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輕冽眼神閃了閃,又把他的面具扣了回去。
季逢翎便只是悶悶地笑。
隨後江輕冽給他指了個方向,低聲說道:「看見了麼。」
季逢翎順著江輕冽指的地方看過去,看見了不遠處錯落的黑岩蔓延,猶帶火星的熾熱岩漿翻滾其間。
季逢翎:「岩漿?」
「不是。」
「那是無渡河。」
江輕冽帶著人飛下了摘星閣。
魔尊大人一旦站在雲端,就顯得出離疏遠,一點都不像那個傳聞中嗜血冷酷,一眼就像是要人性命的魔尊。
距離產生美,距離也產生勇氣,所以眾魔起鬨起得帶勁,生怕場面不熱鬧。
然而等魔尊帶著拐來的仙君落了地,那睥睨全場的氣勢便一下子就壓了全場。
眾魔便出奇一致地又後退幾步跟兩人保持距離,十分自覺地閉上了嘴。
江輕冽也沒管他們,衝著摘星閣裡面招了招手。
摘星閣里便有一位侍女捧著一對月牙玉佩出來,呈給江輕冽。
那是一對黑白月牙玉佩,鏤空的雕刻藝術複雜華麗,下面綴著珠玉和流蘇。
江輕冽勾了玉佩,遞給季逢翎一塊。隨後帶著季逢翎離開了。
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無渡河邊。
無渡河邊點著昏黃的燈,稀疏的人三三兩兩站在河岸邊,挑選著不同樣式的小舟。
那岸兩邊的燈像是久遠,使用過頭了,發出的光亮還不如那與熔岩般並無二致的無渡河水來的亮眼。
無渡河上已經有了幾葉扁舟,一眼看過去都是成雙成對的伴侶。
季逢翎站在那片寸草不生的黑岩地上,季低頭看著那翻滾著細碎火星的「熔岩」,好奇地道:「這個……是河?」
「嗯。」江輕冽點點頭,隨便要了一隻小舟,待到商家把小舟推到無渡河裡時,便帶著季逢翎上了小舟。
這小舟做工材質並不算上乘,也沒有給配船槳,簡陋的很。
兩人就這麼對坐著,隨著起伏的「熔岩」緩緩地順流而下。
季逢翎看著這與岩漿並無二致的河水,實在有些心癢,想伸手過去碰一碰,然而被江輕冽看穿意圖,拉了回來。
「別碰。」
季逢翎乖乖哦了一聲,縮回了手。
江輕冽解釋道:「血月之後,便是在無渡河泛舟而下,不能帶船槳,漂到哪裡算哪裡,再將玉佩沉下去。」
「無渡河河水狀如岩漿,雖非岩漿,但同樣炙熱,碰不得。這種船帆是用黑曜木雕刻而成,是唯一能夠泛舟無渡河上的木材。」
跳躍的火星映在江輕冽純粹而耀眼的金眸之中,江輕冽低聲說道:「血月見證此生永不分離,而無渡河收了這一對玉佩,便應允今後的每生每世,你身旁之位永遠都只屬於一個人。」
季逢翎捏著白玉月牙玉佩的手收緊。
隨著小舟緩緩而下,越到下遊河水便愈發明亮起來,似乎也給季逢翎的銀色雙眸也染上了一抹金色。
季逢翎看著江輕冽,半晌才輕輕嘆了一口氣,半帶抱怨地說道:「真是敗給你了。」
說著,不等江輕冽反應過來,就見兩人所在的小舟驟然升起禁制。
季逢翎起身靠近江輕冽,低頭吻了下去。
血月當空,熔岩熾熱,無渡河上沒有風,卻有三三兩兩的木舟載著有情人順流而下,只等待著一個停泊的地方,好放下來世相守的信物。
唇畔分開之際,兩人之間早已親密無間。
等著江輕冽穩了穩氣息,季逢翎又要俯身下去,卻被江輕冽抵住了。
江輕冽金眸閃了閃,微微啞聲說道:「回去……回去再說。」
「……」季逢翎咳了一聲,也意識到了什麼,但又不是很捨得,只好趁著江輕冽不注意又偷了一個吻,這才坐了回去。
兩人胡鬧了許久,小舟也差不多漂到頭了。
不知不覺間他們竟然到了無渡河的下游,本來不多的人流路上三三兩兩被岩漿般的浪推在岸邊擱淺,如今順利漂泊到了下游的,也只有他們這一舟而已。
小舟完成了他的使命,打著卷撞在了岸邊,徹底擱淺之後兩人便下了船。
江輕冽看著季逢翎,把手上那塊黑玉月牙玉佩遞給了季逢翎。
江輕冽說道:「你放。」
季逢翎接過了,本來就要拼著自己手上那一塊一起放下去,卻不知為何頓了一下。
他腦中卻忽然閃過了一路以來江輕冽的異樣。
江輕冽在他們逛到一半說要走。
把他帶上摘星閣,在眾目睽睽之下問他願不願意。
現在又把自己這一半玉佩遞給他,讓季逢翎來選擇放入河中。
其實這麼看來,那並不能說是異樣,但季逢翎就是打心底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心裡在想事情,手上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江輕冽看著季逢翎頓住了,喉間滾了滾,問道:「怎麼了?」
季逢翎忽然就收了那對玉佩,轉過身來看他。
季逢翎看了他半晌,抬手撫上江輕冽的眉心,微涼的指尖輕輕按了按。
季逢翎直視著江輕冽,又將江輕冽問他的那句話還了回去:「怎麼了?」
「沒什麼。為何這麼問?」
「跟我說實話,」季逢翎看了他半晌,說道,「你為什麼會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