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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銀白的眼眸中仿佛盛著實質般的風刀霜劍,刺得人不由得背脊一寒。
季逢翎面無表情地反問道:「當初劍宗派人前往魔界討伐魔尊,要從宗內所有金丹期弟子裡抽出一半出征。若我沒有看錯,你也應當是金丹期的修為,你怎麼不去?」
一旁的秦然一見氣氛不對,剛想打圓場,聞言怔了一下,心生疑惑,問道:「對啊,唐兄你不是已經到了金丹後期,甚至快可以衝擊元嬰期了嗎?按理說你應當也要去的,畢竟宗門選人是擇優選取啊。」
秦然只是個鍊氣期的外門小弟子,金丹期對他而言遙遙無期,秦然很有自知之明地從不去幻想,平常也很難接觸到金丹期的弟子。
秦然之所以知道唐許這麼具體的修為境界,恰恰是唐許自己說的。
他們是同一座峰的鄰居,偶爾碰見了,兩人點頭打個招呼,一來二去熟絡起來,秦然便會跟他請教一些修行上的問題。
唐許這個人平日大大咧咧,是個直性子,沒有架子,所以唐許對秦然還算有問必答。
但唐許管不住嘴,愛炫耀,卻也有炫耀的資本,修煉百餘年便達到了金丹期,現在還在著手準備衝擊元嬰期,而這些都被唐許炫耀似的與秦然說過。
幸好秦然本人心態良好,否則兩人能不能成為友好的鄰居都難說。
唐許聞言面色一僵。
他怎麼不去?自然是知道此次前往魔界一行危機重重,他惜命不肯去!
魔尊性情陰晴不定,修為高深莫測,他們此行一去,若是談不成就要和魔尊開打。
那些元嬰期的長老自然有法子自保,可他們這些金丹期的弟子要修為修為不夠,要手段手段沒有,一旦打起來,最容易死的就是他們這些金丹期弟子。
唐許有資質可以衝擊元嬰期,他不想賭上自己的前途命運。
能有一個唐許,就會有更多的唐許。
季逢翎面色冷淡道:「若是真按照修為來挑人,何至於落到我這個有眼部暗疾,境界不穩的新晉金丹期弟子身上呢。」
「我因為境界不穩,難以支撐住魔尊的威壓,一不小心昏了過去。我不過是一個被魔尊忽略了的不起眼炮灰,醒來身上同樣也有許多被波及的傷,何至於擔你接二連三咄咄逼人的質問。何況我記得,還有一個人只是內府里的金丹裂開了一條縫,可還有得救,怎麼能說只有我安然無恙呢。」
當初江輕冽要面對的敵人多如潮水,雖然大部分都秉著浩然正氣不肯退縮,但總歸會有怕死渾水摸魚的人,比如這個僥倖逃過一劫的金丹期弟子,就是因為怕死瘋狂往混戰外圈躲,以至於甚少直面如同殺神般的江輕冽,自然也就受傷不重,得以保住內府金丹。
唐許自大又自負,一開始的妄自揣測被季逢翎這麼堵了回來,面上掛不住,不由得惱羞成怒。
但他確實挑不出季逢翎的錯處。
唐許不是親歷者,本來就不知道當初現場發生了什麼事,自然無從分辨季逢翎話里的真假,信了大半季逢翎的話。
秦然聽了大半天,聽到了這裡,終於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
他連忙開始和稀泥,當場搭了個台階給唐許下,對唐許說道:「唐兄啊,我知道你性子直,說話對事不對人,沒有惡意,是個有話直說的真性情。這次突然對季兄有這麼大的敵意,是有什麼先入為主的印象影響了嗎?」
另外一個外門弟子也附和著。
否則唐許怎麼會莫名其妙對一個不曾接觸過的人抱有如此大的敵意,以至於要當著人家的面與人質問。
簡直像個被當槍使的怨種。
唐許雖然性子大大咧咧,但畢竟這次是他失禮在先,此時有人主動給他台階下,先幫他找了藉口,唐許便暗自鬆了口氣,自然許多,道:「是這樣,季兄方才說的那個內府金丹只裂了一條縫的人,是我的好友。」
「他自從回來之後便告誡我不可與那位同樣在此次討伐中存活下來的弟子過多接觸,並與我說了很多關於季兄不好的言語,明里暗裡暗示我季兄叛變宗門,幫助魔尊坑殺劍宗弟子。
「雖然奇怪的是我問他當時季兄到底做了什麼,他不肯言語,但我與那位好友交情不錯,向來信任他的話,便被氣憤沖昏了頭腦,像個傻子一樣跑來質問季兄,著實是我做的不妥當。」
雖然季逢翎確實在外圍補刀來著,但這話他可不會說。
季逢翎若有所思,片刻後大度道:「無礙,唐兄是個拎得清的人,我信唐兄,這點小事就讓他過去吧。」
唐許聞言頓時鬆了口氣。
這邊的爭端就這麼被化解,玄天劍宗門外的魔族也被劍宗內僅剩的一位化神期長老震懾退兵。
魔族此番打上門來,主要原因便是試探玄天劍宗如今的實力如何。
玄天劍宗在與他們魔尊一戰中折損了近半的中堅戰力,此番帶著兵力前往試探,若是劍宗露出虛弱的一面,魔族就可以趁此機會要走東南山脈的幾座資源豐富的山峰。
若是玄天劍宗選擇硬碰硬,短暫的交手足夠他們試探出玄天劍宗如今的實力,到時往魔域一撤,劍宗定然不會追上,他們也不吃虧。
事實上也的確如他們所料,玄天劍宗請了最後一位化神期長老出關鎮場,卻沒有出手擊殺高階魔族,而是放任他們撤兵回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