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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後的江輕冽,眼神明顯與剛才沒重生的那一眼不一樣了。
沒重生之時,江輕冽的眼神還只是像在看一群鬧著玩的螻蟻,純粹的金色裡邊不帶有任何情感色彩,被那樣一種眼神看著,只會有讓人一眼就恨不得伏地跪拜的衝動。
而現在,江輕冽的眼神里多了毫不掩飾的殺意和濃重的血氣。
裡頭住著一頭兇惡猛獸,凶獸露出鋒利尖銳的爪牙,仿佛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咬斷獵物的脖子。
化神期長老沉了臉色,道:「我宗弟子行事向來光明磊落,宗中有嚴苛的宗規管束子弟,如有心術不正之人,自是嚴懲不貸。你們魔族行事喜惡由心,碰上看不過眼的殺了也無妨,又有何臉面說這話?」
邪魔已經猖狂到光明正大地抓正道弟子煉丹了,這時候說魔尊不僅沒有為他們撐腰,還時刻約束著手下不讓其作惡,誰信?
魔界出了個實力深不可測的魔尊,本身就是魔族行事無所顧忌的保障。
換做他們修真界,若是再多出一位化神期的大能,他們同樣能有更多底氣。
「老夫此行所求不多,只想為我那無故身隕的徒兒討個公道而已。」
莫堂差點被氣笑了。
沒等他繼續罵人,就見王座上的男人輕抬手,止住了莫堂後面的話。
江輕冽對莫堂說:「滾出魔域,三日內別回來。」
莫堂最大的優點,便是對江輕冽言無條件信任,對他言聽計從,無論江輕冽發出什麼樣的指令,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照做,哪怕是叫他自戕當場,他也會一絲不苟地執行。
然而如今面對這麼多來者不善的正道弟子,莫堂喉結滾動片刻,有一瞬間想要說什麼。
但很快,那絲猶豫也被他壓了下去。
他相信主上。
莫堂低頭稱是,迅速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而江輕冽起身,向他們緩緩走來。
他步履輕緩,深灰色足靴踏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咔噠聲,帶給眾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江輕冽目光在殿外驚懼戒備的眾人里來回掃了兩邊,隨後抬起素白修長的手指,循著記憶點了其中幾個人,彎起眼眸道:「本座只要這幾個人的命。」
他隨著江輕冽的動作掃了一遍,發現他點了修為最高、打頭陣的化神期長老,外加四位元嬰期長老和六位金丹期弟子。
季逢翎不在其中,但他知道為什麼是這幾個人。
上一世,江輕冽重傷化為原型,正道也損失慘重,帶來的人里只剩下了江輕冽點到的這幾個人。
上古龍族註定是是一個引人眼紅爭奪的存在,於是這幾人瞞著所有人,偷偷將江輕冽帶回宗門,鎮壓於後山禁地,為了封口,這幾人在下了神魂誓之後,都分到了江輕冽身上實打實的好處。
「其他人可以趁現在離開魔域,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全場嘩聲又起!
「什麼意思?!魔尊這是惱羞成怒,不顧兩族和平,要動手撕破臉了嗎?」
他們有化神期的長老坐鎮,又有七名元嬰長老在場,近百人在此,魔尊就算再厲害,也絕無可能做到說殺就殺。
口氣真大!
修為高如化神期,聽了只是沉了臉色,修為不足的幾個金丹期弟子們卻開始驚懼甚至憤怒起來。
他們分明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魔尊,又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我們素來與尊上無冤無仇,何至於此!」
何至於此?
江輕冽垂下眼眸,輕輕笑了起來。
為了克制上古龍族專門打造的寒鐵鎖鏈從背後穿入,扣住琵琶骨,血是流不出來的。
因為都被凍住了。
流出一滴都是浪費。
每一片龍鱗,每一滴龍血,被收集得完完整整。
更不用說斬斷龍角,抽出龍筋和全身的龍骨。
那段時間裡,江輕冽眼前幾乎是恍惚到看不清任何東西的。
但幸好,他看得清那些或冷漠,或興奮,或狂熱的臉。
他有時候都為自己的生命力感到驚奇和好笑。
原來都這樣了,也死不了啊。
為什麼死不了啊?
直到那些天然的神兵利器一一被投入丹爐中時,江輕冽甚至還能感受到渾身被烈火炙烤的滋味。
何至於此呢?
「何至於此?」江輕冽語氣輕柔道:「冤有頭債有主,本座不是不講理的人。」
「那本座便給你們一次機會。」
話音剛落,江輕冽及足靴之下驟然盪開一陣無形的漣漪。
漣漪盪過每一塊青玉琉璃磚,盪過每一個人腳下,可眾人毫無察覺。
系統方才悄悄給季逢翎開小灶,給他傳輸了原主關於用劍用靈力的記憶,如今看見江輕冽的動作,出聲提醒道:「宿主,江輕冽給你們設了一個幻境。」
可話出口後,系統才驚覺不對。
季逢翎沒有任何反應。
——它被幻境隔絕在外了。
此時,正道眾人聽了無厘頭的話,簡直摸不著頭腦。
什麼機會?
然而下一刻,他們卻看見江輕冽臉色驟然蒼白,身形晃了晃,像是在忍受著什麼痛苦。
化神期長老心中直道大好機會,就要出手先發制人,可用不著他動手,就見江輕冽所在之處綻開一片耀眼至極的白光,白光過後原來的地方只有一條渾身漆黑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