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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部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蠢蠢欲動地小聲說道:「哥,你留一條縫給我行不行?我真的很想看他遭報應。」
林部被關在這裡提心弔膽了這麼久,還以為他和他兄長就要從此見不到天日了,卻連看罪魁禍首死去的機會都沒有,這說的過去嗎!
林全:「……」
他冷酷地回絕了:「不行。小孩子家家,不要老看這些東西。」
林全不滿地怪叫起來:「可是你也才比我大三歲而已!」
林全:「大三歲也是大,不許看。」
外面的天逐漸亮明,邪修的聲音也開始斷斷續續地弱了下來。
即使一邊給邪修餵魔氣保住他一線生機,邪修也已然快不行了。
除了剛開始不久季逢翎也動了手以外,剩下的都是江輕冽來做的。
地上的邪修已然不成人形,除了腦袋,身上所有骨頭都碎了,森白的碎骨突兀地刺穿血肉,鮮血淋漓。
然而到了這個地步,他仍然還有一口氣。
沒有江輕冽的允許,邪修死不了。
一個晚上過去了,季逢翎也有些累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江輕冽偏頭看了他一眼。
隨後江輕冽抬手憑空掐住邪修的脖子,將他一把扔進了禁靈陣。
自從禁靈陣開啟之後,似乎對隔絕靈氣的滲透也有一定的作用,站在禁制外能過夠感受到的靈氣比禁制沒有開啟之前要稀薄許多。
如今邪修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濃郁的靈氣之中,接觸到靈氣的血肉像是被撒了劇毒粉末,幾乎是立刻就開始化為血水。
他就像是個蠟像做的人,忽然遇上了高溫,全身開始融化了起來。
邪修本就微弱下去的聲音又截然拔高了一點,像是將死之人的迴光返照。
只不過這樣的迴光返照是用疼痛逼出來的而已。
邪修痛到瘋狂慘叫,不顧一切地地往禁制邊緣爬,企圖能夠減緩一點靈氣腐蝕的痛苦。
然而並沒有用。
靈氣無處不在,滲入他的血肉,口鼻。
一路蜿蜒留下淡粉的痕跡,邪修已經沒有辦法做太大幅度的動作了。
可是他想出去。
劍宗的人就這麼看著地上那攤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邪修,仰頭努力發出聲音。
可是邪修的聲帶似乎也被碎裂的喉骨扎穿,發出的只是破碎的漏風聲。
他努力了很久很久,重複了很多遍,在場的人才勉強聽清了他在說什麼。
「陣……落。」
底下血色浸染的禁靈陣閃爍片刻,終於熄滅了,無形的屏障消失,邪修顫抖著往前爬。
離靈脈越遠,靈氣的濃郁程度就越低。
可惜邪修爬了沒多久,就像是撐不住了一樣,徹底倒下沒有了動靜。
劍宗的人看完了全程,只覺得一股戰慄的寒意從脊背升起,被濃郁的血氣嗆得想嘔,一看過去臉色全是白的。
季逢翎聳了聳肩,說道:「說了自覺閉上眼的。」
江輕冽手中一吸,邪修的魂魄就離開了軀體。
然而可能是生前遭受的痛苦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邪修的神魂已經失了神智,呆滯地一動不動。
江輕冽把邪修的魂魄收入掌心,牽過季逢翎便往外走。
一陣風憑空出現,在洞穴里席捲而出,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被那一陣風送出了洞穴。
洞口落了禁制,除非劍宗化神期長老親至,否則無法打開,能在短時間內禁止任何人進入。
空中只余季逢翎的聲音:「林全!記得幫忙把他們送回去啊,那些劍宗的人就不用管了,讓他們自便。」
「對了,記得回去搖人過來看守靈脈啊,費好大勁才搶回來的。」
劍宗眾人:「……」
直到見到了陽光,被遮住眼睛和耳朵的人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看得見,聽得見了。
雖然在裡面的時候聽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們猜也猜得到是恩人在暴打那個可惡的傢伙。
林全作為其中唯一目睹全過程的人,不自然地按了按翻滾的胃,緩了一會才將大家一個個扶上靈舟。
林全還好,劍宗的人一出來,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等到江輕冽和季逢翎離開之後,胃裡死死壓住的翻滾這才涌了出來。
別問,問就是不敢在魔尊面前吐。
陳驍本來好奇地抓心撓肝,但是看到劍宗的人都是這副模樣,忽然就不太好奇了。
林部也是。
季逢翎還保留著他做凡人時候的習慣,此時熬了個大夜,雖然知道修仙之人沒有睡眠需求,但是季逢翎仍然睏倦地不行,恨不得現在就找張舒服的床往上一躺。
季逢翎用了淨塵訣,換了身乾淨的衣袍,好歹舒服了不少,此時蜷在黑龍身上,意識不知不覺地就沉入了黑暗。
黑龍遨遊在雲端,偏頭看了一眼上一秒還在跟他說話下一秒就閉上了眼睛的季逢翎。
隨後黑龍加快速度,不過半炷香時間就回到了魔界。
江輕冽抱著沉睡的人走進鏡雲殿,輕手輕腳地將人放在了寬大柔軟的床榻上。
江輕冽一想到季逢翎回不了玄天劍宗,心中就升起了負罪感。
季逢翎是因為他才回不了自己的師門的。
雖然江輕冽打心底覺得玄天劍宗沒有什麼回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