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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昭少見地詞窮了,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林策看一眼又已將頭垂下去的邊知語,道:「這等貨色,不論有沒有她那個娘,下賤的性子已不容她辯駁。
「自然,她想委身於誰,誰想收了她,都與臣女無關,臣女只是想,不論皇室宗親,還是官場上的每一位大人,都不該與這等貨色為伍,要是被攪得家宅不寧,林策總要擔一份瞞而不報的罪過。
「依臣女之見,邊知語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吧。
「當然,燕王府太妃若是心存憐惜,願意另行安置,便不是臣女該過問的事兒了,悉行尊便。」
李太妃早已聽得目瞪口呆。
邊知語和林氏,是先走通了她的親信的門路,親信跟她說是與林策頗有淵源的人,她這才見了見母女兩個,一看倒全不像是落魄之人,尋常貴婦大家閨秀也不見得有二人的氣韻,又想著她們曾在林府住過那麼久,不論有意無意,定然知曉不少林家秘辛,等自己成全了她們所求的,再來往著,便能套出自己想聽的話了。
她卻是做夢都想不到,母女二人就是那樣不堪的,行徑簡直還不如娼妓。
燕王適時地望向李太妃,「您有心許配給我的人,當真是『出類拔萃』。」
李太妃抿了抿已經有些乾燥的唇,因著惱羞成怒,話不經腦子便說了出去:「那些不過是林郡主的一面之詞!」
燕王哈一聲冷笑,「那樣的家醜,誰撐的要死了也不會輕易當眾道出吧?要不是為著那對母女為禍哪個門第,林郡主又怎麼肯說?當她跟您一樣心大麼?」
李太妃氣得想指著他鼻子痛罵,偏生這場合不對,便是在燕王府,他也不是任由她打罵的。實在是氣急敗壞了,她索性離座,走到了邊知語面前,一手沒輕沒重地托起她的臉,另一手狠狠地摑在她面頰上,「不知廉恥的東西!一想到這些日子時常與你們母女二人相見,我便反胃!」撒完氣,她轉向裴行昭,深施一禮,「臣妾被不入流的貨色蒙蔽,竟還有心讓她們登堂入室,實在是不該,請太后娘娘降罪。」
裴行昭倒也懶得跟她計較,淡聲道:「知錯了便好,往後再想為燕王張羅婚事,不妨與他商量著來,到底誰都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
「臣妾謹記!」李太妃道,「臣妾實在是無地自容,還請太后娘娘允許臣妾告退。」
「你去吧。」
李太妃道謝,起身後離開之際,還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垂著頭的邊知語。
裴行昭對林策道:「事情說完了,便不需再放在心裡,不值當的人,便不需介懷。」
林策稱是。
裴行昭問這件事的主角之一:「邊知語,你作何打算?」
邊知語低聲道:「民女……民女不想辯解什麼,只想請太后娘娘聽民女稟明想說的要事,之後聽憑太后娘娘、林郡主發落。」
裴行昭沉吟著。這種人的話,她真懶得聽,可是邊知語又再三強調是大事要事,又真有點兒好奇。
林策建議道:「太后娘娘,您不妨一事歸一事,且聽聽她到底要說什麼。」
燕王適時地告退:「已經沒臣什麼事兒了,而且臣也有些不舒坦,該回府用藥了,還請太后娘娘容臣告退。」
邊知語說的話,興許是他不該聽的,他不想吃頓飯就惹禍上身。裴行昭很理解,順勢道:「行啊,跟太妃一起來的,便該一起回去。」
燕王行禮後離開。
楊攸想了想,也起身告退。她是覺得,邊知語要是再抖落出點兒林家什麼事,往後自己見到林策,總歸有些尷尬——誰會願意自己的一些老底被外人知曉呢?
裴行昭也清楚楊攸的所思所想,當即准了,叮囑道:「明兒一早到清涼殿,習慣了有你在跟前兒。」
楊攸笑著稱是,踩著優雅的步子走人了。
裴行昭起身,帶上阿嫵、阿蠻,喚上林策、邊知語到書房說話。
阿嫵、阿蠻在裴行昭和林策跟前分別奉上果饌和陳年竹葉青。這幾日,裴行昭心裡不痛快,跟前常備著酒,林策也是個有事沒事就愛喝幾杯的,方才飯沒正經吃幾口,酒也一定沒喝盡興。
裴行昭喝了一口酒,有些慵懶地倚著座椅靠背,微微傾斜著身形,吩咐邊知語:「有什麼話,你只管說,沒外人了。」
邊知語卻道:「民女絕不會指摘林家或林郡主隻言片語,但是,要說的話,郡主不宜聽聞。」
裴行昭不待林策有所反應就道:「那是哀家該考慮的事兒,你只管聽命行事。」
「是。」邊知語抬起一邊面頰浮著巴掌印子的臉,目光敬畏而誠摯地望著裴行昭,「有些奇聞,太后娘娘相不相信?譬如未卜先知、借屍還魂、轉世重生之類的。」
「這話怎麼說?難不成你是有那等奇遇的人?」裴行昭明顯有了點兒興趣。她不信神佛,但對於一些奇聞,倒是保留看法,不相信,也不會一口否定。
邊知語道:「民女倒不是屬於剛剛說過的那些情形,只是懷疑,自己是有幸重活之人。」
「說來聽聽。」
邊知語稱是,娓娓道:「兩年前,民女大病了一場,一度是覺得自己死了,完全沒了意識,待得清醒之前,做了一個過於冗長的夢,有了很多不該有的記憶。
「家母……家母委實品行不堪,也一度將民女帶得全沒了廉恥之心。家母守寡之後,因著舉目無親,家境實在拮据,便以色侍人,以此換取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