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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攸的腦子早就混亂了, 先前裴行昭對陸雁臨的一連番推測、質疑的話, 她別說消化, 根本沒弄懂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聽到陸雁臨這樣說,連生氣都顧不上,只是驚訝地回望過去。
「不論什麼事情,人哪裡就需要親自動手了?當初是不是太后娘娘在軍中派人假傳消息給兩位兄長,使得他們那晚去了那個宅子,之後又是不是做表面功夫,派你回京斡旋?你都做了些什麼?你可曾做過一件能幫到兩位兄長的事?在那時,你居然還有閒情去找徐興南,停留了兩日,忙著與他花前月下,求他做你的退路吧?可惜,適得其反,反倒被人家先一步退了親事。活該啊。」
徐興南無疑是楊攸的逆鱗,提到那個人,她腦海中便會浮現自己最狼狽的情形,便會怒極,不是想打人便是想殺人。她咬著牙,跨前一步,卻有人先一步到了陸雁臨跟前。
裴行昭給了陸雁臨一記耳光。
陸雁臨被抽得飛出去幾步開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裴行昭舉步到了她近前,俯身扣住她後腦,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打人耳光,但為你破例,也不算什麼。
「陸雁臨,你給我聽好了,埋汰我怎麼都好說,可你要是無憑無據地埋汰別人,楊攸或任何一個人,就別怪我下狠手。你不配,沒那資格。
「李福還活著,擔著個照顧人的差事,你再不管好你這張嘴,我就把你賞了他,橫豎你也不想當人了,就跟畜生一塊兒過去。」
這威脅對於任何人來說都很有效。陸雁臨抿緊了嘴。
裴行昭鬆開手,將她的頭甩回到地上,站直身形,盯了她片刻,步履如風地向外,「瑟瑟,隨我去陸家。」
「是。」楊攸下意識地應聲,跟著她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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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出宮的馬車上,裴行昭問韓琳:「康郡王死訊報到宮裡的前一天夜間,陸雁臨沒在宮裡吧?」
仵作驗屍,只能驗出人斷氣大概的時間,做不到具體到哪個時辰。他們在聞訊當夜驗屍時寫出的結論是,死亡時間超過四個時辰、不足十二個時辰。也就是說,有很大的可能是夜間遇刺。
韓琳先取出一本小冊子,迅速翻看之後,答道:「沒在宮裡。她在宮裡的時候本來就少,皇上不在宮裡,金吾衛的差事清閒,幾個首腦只是隔三差五地在宮裡留宿。」
「那日是誰盯梢?」裴行昭又問。
「是老七和老九。」韓琳曉得她言下之意,進一步道,「您說了是死馬當活馬醫的事兒,他們便不會時刻盯著,尤其陸老爺和陸郡主睡下之後,要是盯著,也不過是瞧著簾帳,通常不進臥房,都是去別處貓著,等人起身後再繼續盯著。」
裴行昭頷首,之後斜倚著大迎枕,閉目養神。
韓琳微聲問上車後一直神色困惑的楊攸,「要去陸府做什麼?」
「不知道。」楊攸搖了搖頭,裴行昭腦筋轉動的路數,她就沒看明白過。
韓琳笑了笑,「那就等著我小師父下令吧。」說完熟門熟路地開了一個暗格,取出一壺酒、兩個酒杯,「我們喝點兒。」
楊攸莞爾。
夜訪陸府的,還有奉懿旨前來的喬景和及捕快,許徹及得力的手下,在府門外等到太后駕臨,才命人向里通傳。
陸雁臨的父親陸子春匆匆迎出來,行禮拜見太后。
「免禮。」裴行昭淡然道,「喬閣老、許大人替雁臨找些東西,哀家討杯茶喝,與陸伯爺到書房說說話。叨擾了。」陸子春因兒子蒙冤之事,獲封伯爵。
陸子春忙道不敢當,親自引路到書房。楊攸跟在裴行昭身側。
韓琳已得了裴行昭的吩咐,知會了喬景和、許徹等人,帶他們去查陸家父女兩個平時就寢的房間。
在書房落座,嘗了一口頂級雲霧,遣了下人,裴行昭道:「說起來,我與伯爺也算相熟了,有過幾面之緣。」
「的確,這是臣的榮幸。」
「雁臨好幾日沒回家,伯爺是不是很牽掛?」
陸子春道:「派人去宮裡問過,說是太后娘娘臨時指派了差事,這是她的分內事。」
「其實並沒什麼差事給雁臨,我讓她在宮裡住下了。」裴行昭笑微微的,「原因麼,不外乎是好端端的做起了沒頭沒腦的蠢事,總得想法子讓她清醒過來。」
陸子春慌忙起身行禮,「全怪臣教女無方,只是不知她犯了怎樣的過失?能否亡羊補牢?」
「說來話長,便不說了。」
「……」
裴行昭吩咐他落座,開始扯閒篇兒,「伯爺平日在家忙些什麼?可還習慣?」
「不過是看書下棋、侍弄花草。」
「伯爺自幼習武,身懷絕技,難不成已經擱下了?捨得麼?」
陸子春恭聲道:「臣一雙兒女身手並非一流,在陸家卻已是青出於藍,臣那點兒拳腳功夫,聊勝於無而已,倒也沒什麼舍不捨得可說。」
「說是這麼說,我要是伯爺可擱不下,總要抽出點兒工夫找些機會,試煉一下是否寶刀未老。」
這話很有聽頭,在一旁閒坐的楊攸若有所思。
陸子春汗顏,「實在是慚愧,臣如今所作所為,只是貪圖清寧安逸,看來真是上了年歲,有了惰性。」
裴行昭微笑道:「還真有點兒那意思。這一進京,連女兒的婚事都不張羅了,莫不是已經私下裡定好了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