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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訝然,所聽聞的這些,他以前一無所知,只知道燕王那一陣跟要瘋似的,一時上表彈劾裴行昭,一時又鬧著要娶她。「到眼下呢?你知道是誤會了太后?」他忍不住問。
燕王嗯了一聲,繼續罵姚太傅,「那個老不死的,可把我害得不淺。」
楚王沒撐住,笑出來。
燕王接茬跟晉陽找補:「那老不死的是你頭號爪牙吧?都到今時今日了,您長公主倒是跟我說說,他昧著良心不認兒子外甥的帳,有沒有你的功勞?」
「我犯得著管你的私事?」晉陽當真不悅了,但也犯不著為了棄子跟親王起爭執,婉言道,「你也不想想,近年來我也不在京城,什麼時候也不曾與太后同在一個地方,哪裡曉得她軍營中出過什麼事。」
說了跟沒說一樣。燕王沒了耐心,站起身來,對楚王偏一偏頭,「得了,她不打正板兒,咱哥兒倆還是去別處溜達吧。」
楚王笑著說好,起身道辭。
晉陽也沒留他們。
燕王背著手,邊往外走邊道:「長公主年歲著實不小了,還不想找個婆家,過過相夫教子的癮?什麼時候想開了,跟我說一聲,我給你保媒,人選多的是。」
惹得晉陽笑罵:「混小子,給我滾快些!」
燕王和楚王分頭上了馬車,不緊不慢地去了宮裡,直奔壽康宮。和之前過來時一樣,略等了等,被請進書房。
書案上有不少卷宗,裴行昭正伏案書寫,不待二人行禮就道:「坐吧。什麼事?」
楚王見燕王沒接話的意思,委婉地表態:「聽說了朝堂上的事,委實氣憤,便來看看太后可有應對之策,想盡一份力。」
「楚王有心了。」裴行昭手裡的筆不停,喚內侍給二人上兩盞頂級雲霧,「於閣老進諫之事,燕王也反對?」
「自然。」燕王奇怪地望了她一眼,不然他過來做什麼?
「哀家倒是沒想到。」
「一碼歸一碼,我是那種拎不清的人麼?」
能把她軍法處置三個人渣、起誤會爭執和婚事攪和在一起,可是太拎得清了。裴行昭忙裡偷閒,笑笑地瞥他一眼,不掩飾揶揄之意。
燕王下巴抽緊。
楚王瞧著,便知燕王只是單方面解除了誤會,卻沒告知太后,心裡暗暗失笑。
「不說那些有的沒的,」燕王道,「太后有什麼需要人跑腿遞話的事兒,吩咐一聲就成。」刻意放低了姿態。
她以前狂傲的德行是很氣人,但對百姓的體恤是尋常帝王名臣都未必能及的,晉陽和朝臣卻利用她最珍貴的品行算計她,定然心寒得緊。
作為冷眼旁觀的人,不免覺著她比倒霉孩子還倒霉,替她窩火,不幫她做點兒什麼,那日後也不敢說是心懷大仁大義的男人了。
裴行昭手裡的筆頓了頓,望著兩位王爺,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兩位可有化解的法子?」
燕王的方式是直來直去:「那姓於的肯定乾淨不到哪兒去,查他,弄死他!」
楚王汗顏,「治標不治本,就算今兒這幾個這會兒就死了,可他們煽動文官不滿的話已經說了一車,怕已有不少人蠢蠢欲動,他們要是出了什麼岔子,那些人反而更激憤。」
「那怎麼著?」燕王從聽到消息就開始頭疼,頭疼久了就來了火氣,「他們那些歪理,在文官聽來,都是合情合理,還把太后拉下水了,武官要是有不識數的,興許還以為太后要卸磨殺驢呢!」
「什麼卸磨殺驢?」裴行昭不悅,「好好兒說話,別瞎打比方。」
燕王倒是笑了,「我注意。這不是氣著了麼?剛剛我們去找她說道了幾句,她一句人話都沒有。」
「你們二位有心了。」裴行昭和聲道。
楚王一面沉思一面道:「通常朝堂鬧出一件大事,想要壓下去,只能出一件更大的事。可現在能從什麼地方著手呢?」總不能好端端地製造禍端。
裴行昭微笑道:「順著他們的心思往下想轍就成,這就是看誰膽兒更肥的事兒。」
楚王和燕王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喜,異口同聲:「太后已有對策。」不是詢問,是肯定。
「有大致的章程了,細說起來,也關乎你們。」裴行昭書寫的速度更快了,「你們等等,哀家要寫一些書信,傳話出去。」
兩人頷首,坐在一旁喝茶,不再打擾她。
寫完十來封書信,裴行昭親自烤漆封印,交給阿嫵從速送出,這才對兩位親王道:「哀家說實話,平日也沒閒著,查過晉陽和她那邊三位託孤重臣的家當。」
查別人的家當,燕王相信,但是,她查晉陽的家當……是真查到的,還是放火時順來的?他笑望著裴行昭。
裴行昭直接忽略,婉言道:「文官以為勛貴武官守著大魚大肉,卻沒想過,有些人守著珍饈美味,便是想到了,估摸著他們也沒膽子提。這回哀家就膽大妄為一次。」
兩人已經不在氣頭上,本也都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太后剛剛提及晉陽,是不是要從皇室宗親下手?」楚王問道。
燕王則已壞笑起來,「這招好,這招有意思。」
楚王又思忖片刻,也笑,「這下好了,陣仗更大,籌謀好了,鬧上三五年也未可知。」
裴行昭見他們已經會意,便不再贅言,轉而笑道:「你們倒也不怕火燒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