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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皇后秉承孝道,替太后擋了不少酒。
楚王和燕王的心情都格外的好,兩個人都先後敬了裴行昭好幾杯酒。兩個人的口才,不是皇帝皇后能時時招架得住的,又見太后面色如常,也就由著他們了。
燕王上前來敬酒時,悄聲說了一句:「幹得漂亮。」
裴行昭當沒聽到。
楚王也悄聲說了一句話:「大恩不言謝。」
裴行昭回以一笑。那也是他自己換來的,這一陣他可是一日都沒閒著,始終著手說服或鎮壓鬧得過分的宗親。
自然,燕王也是一樣,但那廝就是做著好事還不讓人念好的德行,她心裡有數就得了,犯不著正經表示——他一準兒翹尾巴。
眾人的話題始終不離書法、工筆畫,不乏在這方面小有成就的官員命婦閨秀少年向裴行昭請教。
裴行昭有問必答,也藉機給了他們露一手的機會,在歌舞助興的時間裡,展示素來專攻的書法、畫作。
之後,皇帝與皇后商量幾句,安排了排場算得盛大的煙火。
皇后是瞧著太后與裴二夫人、裴家閨秀相處得很融洽,難得有流露溫情柔和的一面,不妨讓三個人更開心一些。
皇帝想的卻是,就是要把慶賀小母后獲勝的排場做大,氣死晉陽才好。
這樣一番下來,今日的宴請自是賓主盡歡。
今日種種,又成了一段小太后的佳話,漸漸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自然,這是後話。
裴行昭回到宮裡的時候,已是夜闌人靜。
沐浴更衣,歇下之後,阿蠻交給裴行昭一封信,「沈幫主的。」
裴行昭看過,唇角彎了彎,「除非付雲橋一直隱居,否則,一些行跡遲早會被查到。」
「可是,付雲橋如今到底在何處?」
「是啊,那個不敢見人的,到底在何處?」隨著女孩清甜的聲音,穿著一身夜行衣的韓琳走進來。
「小夜貓子。」阿嫵拍拍她的臉,「又是大半夜的去辦差?」
韓琳笑著捉住她的手,拍開,「不是去辦差,得先討到差事才能去辦。」
裴行昭懶散地倚著床頭,一腿支起,一手落在膝頭,指尖跳躍幾下,「晉陽的賭注不是很有意思麼?可以從兩方面想,一是她自認穩操勝券,獲勝之後便可讓付雲橋光明正大的現身,為她所用;二是付雲橋興許已經在她的別院,或許是即將趕至。以她的習慣,我只能想到這麼多。」
「讓付雲橋光明正大的現身,不就等於是承認了付雲橋曾為她效力麼?」阿嫵道,「當真不顧臉面了?」
裴行昭笑微微的,「那是兩回事,人家大可以說,不過是又一次不拘一格用人。」
韓琳的關注點在於她所說的第二點,大大的眼睛亮閃閃的,「已經或者即將趕至晉陽的別院——這事兒得交給我辦,我去把那廝揪出來。」
阿嫵斂目思忖著,「我們是盯著長公主那邊,看似毫無遺漏,實際上他們可鑽的空子太多了:進出的馬車、箱籠有沒有藏人,還有密道,我們只知曉一些慣常會在地下打通的,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有多少。怪只怪那別院是她產業里不大起眼的一所,以前根本沒進去探路。」
裴行昭頷首,望著韓琳,「想去就去吧,只是千萬當心。見機行事,要是看到付雲橋,當下倒也不必急著把人抓回來。」
「我曉得!」韓琳轉變成嚴肅的小模樣,拱手行禮,反身向外,頃刻便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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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擦黑,晉陽回到別院。別院門前,仍舊坐著一些宗親里的破落戶,這些人才不管她在不在裡面,鬧事撒氣讓她也不好過才是關鍵。
晉陽的怒火空前的旺盛,聽得那些人又在拐著彎兒地對她罵罵咧咧,倏然怒極,冷聲吩咐:「都給我打出去二里地!往後誰再來我門前鬧事,一概棍棒伺候!」
僕從雖覺不妥,可給誰當差就得聽誰的,也便聽命行事。
伴著人挨打的聲音、怒罵的聲音,晉陽下了馬車,走進書房。
她的頭髮還沒幹透,感覺膩嗒嗒的,被宮人從湖水裡救上岸,換了衣服卻沒沐浴,又感覺身上髒得很。
裴行昭那個悍匪!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對她動手了,還把她傳成了輸不起、氣量狹小的人。
這仇要是不報,她便是白活了這些年。
她遣了侍立一旁的下人,獨自坐在三圍羅漢床上,攥著拳坐了好一陣子,情緒勉強歸於平靜。
還沒到絕路,她不能再因急躁急切出錯了。
而且……
她望著貼牆而立的,偌大的花梨木書架。
不出意外的話,就在今夜,他便可以到來。
只要有他扆崋相助,局勢就算再差,也能得以扭轉。
她也是先帝欽點的攝政之人,怎麼能在攝政之初就被扳倒?頹勢盡顯無妨,但朝堂上要是裴行昭一家獨大,便是大多數官員會竭力反對的。
哪怕她這長公主只剩了個空殼子,她裴行昭也得讓她擺在朝堂。
是了,不用急。誰的生涯不是起起伏伏,她裴行昭的仕途走得順遂,心路不也經歷過幾番大起大落麼?便是只說陸、楊一案帶給她的打擊,已是常人難以想像。
比起那些,自己如今受的這點兒委屈又算什麼?
話說回來,她已經給過裴行昭鈍重的打擊,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