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頁
陸子春沉了沉,道:「倒是有一門親事,很合臣的心意,只是八字勉強算是有了一撇,要過一陣才知道能不能成。」
「原來如此。」裴行昭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伯爺想要的乘龍快婿,是不是廖雲奇?」
「……」陸子春沉了沉,「太后娘娘何出此言?」
「我也納悶兒呢,怎麼會想到那個人?」
陸子春又沒法兒接話了。
楊攸的心卻是突地一跳。裴行昭的直覺,分明是廖雲奇與陸家父女有瓜葛,否則不會先後兩次提及。可他們能有怎樣的瓜葛呢?她想不通,連疑似蛛絲馬跡的回憶都找不出。
裴行昭這樣的直覺,全沒道理好講,卻往往是再準確不過。
這時候的喬景和與許徹,正站在陸子春的寢室,望著那個黑漆漆的密道入口發愣。
他們一進來,韓琳便讓他們注意查找有沒有密室密道的機關和入口,雖然一頭霧水,還是依著她的意思行事。
這一找,便有了收穫。
密道算是很隱秘了:在拔步床靠牆的一側,與什錦架之間,入口表面是一塊花梨木床踏板,空間很狹小,成年人勉強能進去。當然,對於稍稍懂得些縮骨門道的習武之人來說,便不算什麼。
韓琳示意大家噤聲,走過去試探一番,確定裡面沒有暗器埋伏,對一名錦衣衛和一名捕快招手,示意兩人下去一探究竟。她是太后的人,可以給建議,不便親力親為,幸好這些人都是查案追蹤的好手,明白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韓琳可以確定的是,如果裴行昭的懷疑屬實,是陸家人對康郡王下了殺手,那麼用到的弓箭一定在陸家的密道中,或丟棄在了陸家通往康郡王府的路上——陸子春在府中,除了入睡之後的行徑,暗衛都知曉,沒人見他動過兵器。
她與喬景和、許徹去了陸雁臨平日下榻的房間,仔細尋找一番,沒發現密道或密室。她交待兩句,去了書房。
裴行昭一看她的表情,心裡就有數了,問道:「找到了什麼?跟伯爺說說。」
韓琳照實說了。
陸子春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這是御賜的宅子,以前住的是達官顯宦,聽說官員的府邸都少不了密室密道。太后娘娘找這些是何意?」
裴行昭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只是想知道,別人入睡的時候,伯爺都在忙些什麼。」
陸子春道:「臣一向以為,太后娘娘是說話最爽利的人,如今看來,倒是拿不準了。」
「我一向以為,伯爺與雁臨一向對我坦誠相待,如今卻發現,我錯了。」裴行昭和聲道,「雁臨眼中,我這樣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包括戕害袍澤,伯爺怎麼看?」
「話說到了這地步,臣怎麼看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太后娘娘意欲何為。」陸子春頓了頓,問道,「雁臨是不是正在受懲戒?」
「餓了幾日,挨了我一巴掌,不知算不算懲戒。」裴行昭道,「接下來如何,我得等這邊有了結果再說。」
陸子春閉了閉眼,面露痛苦之色。
「伯爺也不想與我說點兒什麼?要等我查清一切再認頭?」
「不知太后娘娘所指何事?」
「你認為我指的是什麼?難道瞞著我的事情不止一件?」
「怎麼叫隱瞞?陸家兩三年的事,太后娘娘知道多少?」
「我要是一直知道,今日就不用問了。過日子和惹人懷疑的事能混為一談?」裴行昭沒耐心跟他說車軲轆話,「雁臨說廢話的本事,看起來是跟伯爺學到的。想說就撿著有用的說,不想說就閉嘴。」
陸子春真就閉上了嘴。
「橫豎你喜歡悶在家裡,即日起不必再出門。當然,要是你殺了康郡王,就得去詔獄住一陣,更不用出門走動。」裴行昭說著,笑意漸濃,「和你們爺兒倆多說了些話而已,我便幾乎認定了一些事,真是奇怪。這案子要是這麼破了,足夠我笑三十年。」
陸子春嘴角翕動一下,終究還是沒說話。
「不說話,便多思忖些事情,譬如你能否為了女兒,生不如死也要支撐下去,你女兒又能否做到。」裴行昭嘆了口氣,「露餡兒了,不論是不是你們故意的,死鴨子嘴硬都太沒意思了。」
之後,她也沉默下去,只閒閒地把玩著手裡的白玉珠串。
過了一個時辰有餘,許徹走進門來,問裴行昭:「方便說話麼?」
裴行昭嗯了一聲。
許徹道:「這宅子周圍的人家不多,且皆是官員。府里那條密道的出口在一個小樹林裡,離康王府的距離,以尋常小廝的腳程算,走半個時辰。
「密道下面正在排查,目前找到了兩間密室,一間放著些信件,多數是陸家尋常與親友來往的信函,有一部分卻很奇怪,信件上寫的字微臣都識得,連起來卻是不知所云,喬閣老亦如此。
「另一間放著兵器,微臣和喬閣老詢問過府里當差年月較久的下人,確認是陸伯爺這些年慣用的,有長劍、彎刀、弓箭和一些暗器。箭支材質是否與射殺康郡王的相同相似,還需時間比對。」
他交給裴行昭一疊信件,「這是隨意選的一部分信件,您瞧瞧。」
裴行昭取出一封信,見信件內容都是數字,看了看規律,應該是三個數字為一組,「這是真正的密信,第一個數字是頁數,第二個是行數,第三個是那個字所在的位置。我也不懂,除非知曉他們用的是哪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