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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再可是了!我告訴你,獻祭命格與你的命格便如太極陰陽,雙宿雙生,你的命有多好,他的命便也一樣,故而他若不能成為你的佐料,最終便會與你一同豐茂而生,相抗而長,他會成為你的宿敵,且是最為強勁的宿敵!」
「你的意思是.......我與他日後必定要有一個落敗。」柳乘風顫聲道:「那人不能是我,絕對不能!」
「所以,斬草除根,為時未晚。」無極子森然道。
柳乘風猛地抬頭,雙目血紅。
他背上背著柳吟川替他尋鑄劍大師精心打造的名劍「宿光」。
他抬手握住劍柄,拔劍出鞘。
與柳乘風決裂攤牌,秦雲盞如釋重負,心底暢快。
他大抵可以猜到日後在扶玉仙盟的日子會不好過,畢竟撕破了臉柳乘風就無需再顧及什麼了。
但那又如何呢?他不在鳴鼎劍宗,他在簫下隱。
沒有那些道德上的約束,也無需仰人鼻息,他便是天地間最自由的人,真正的前途無限廣闊。
堪堪走到門前,他感到脊梁骨徹寒,背後襲來一道凌厲勁風。
秦雲盞尚不明白那就是所謂「殺意」,回首間便看見柳乘風持劍刺來,劍梢化作寒芒般的一點。
瞄準的是他的心口。
柳乘風要殺他,他避無可避。
電光石火間,秦雲盞感到身體裡的那縷意識短暫的甦醒了,仿佛看見了什麼不自量力的螻蟻般,帶給他輕蔑與厭棄的情緒。
宿光的劍芒在距離他心口毫釐之遠的地方驀地錯開了半寸!最終重重的刺進了秦雲盞的肩胛骨!
柳乘風睜大了眼,眼底不可置信幾乎要溢出來!
無極子在他的靈台紫府內咆哮道:「你在做什麼!!!柳乘風!!!都這時候了!!你居然手下留情!!!」
「我沒有!!」柳乘風在心底驚懼道。
「你沒有你為什麼偏開劍鋒!!你明明可以一劍貫心取了他的性命!!」無極子怒吼道。
「我也......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柳乘風說:「宿光不聽我的話!!是宿光自己退縮的!!!」
「胡說八道!他一把劍能懂什麼!!!他在你手裡!!聽你的是你的命令!!」無極子吼道。
宿光將秦雲盞釘在門板上,興許是因為卡進骨頭裡的緣故,秦雲盞竟不覺得有多痛,只有血在往外涌,將衣服濡濕。
他料到柳乘風會惱羞成怒,卻沒想過柳乘風會狠絕到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這人來人往的酒家廂房裡獵殺自己!仿佛一刻也不能等!
他望向柳乘風的臉,發現柳乘風的臉色極為難看,難看到不明就裡的外人光看臉還會以為是他把柳乘風給捅了。
體內的那個意識在這一刻變得分外活躍,令秦雲盞與之同時亢奮,他徒手握住了宿光的劍刃。
宿光宛若被扼住了喉嚨,劇震嗡鳴。
盈盈真氣於秦雲盞的掌心匯聚,鋒利的宿光竟然沒有在他的手心皮膚上留下太過深刻的劍痕。
秦雲盞一分分抬起臉來,他半邊臉上的黑紅色胎記光澤大漲,竟成了詭異的金紅色,到了妝容遮也遮不住的地步。
柳乘風有被嚇到,呼吸凝滯。
下一秒,秦雲盞徒手將宿光從身體裡拔了出來!鮮血飛濺,他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真氣層層包繞劍刃,將柳乘風的劍意困於其中,秦雲盞反手一推,此刻宿光的劍刃成柄,劍柄成刃,靈力的刺向柳乘風!
柳乘風駭然退避。
他滑出了好幾尺,提劍的手在劇烈的顫抖。
這是修為真氣......
難道最近那個被熱烈討論的那個引氣入體的天才,是秦雲盞?!
可是不對啊,他身為築基期,根本看不出秦雲盞身上有修為,半點也沒有!
「柳乘風,你與我有二心啊!」無極子森然道。
「我沒有......」柳乘風拼命搖頭。
「那你的宿光為何會為他所用!」無極子質問道:「本命劍僅供劍主驅使,你告訴我這是為何!」
柳乘風心裡慌得厲害,深知無極子是他此時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不能與無極子交惡!
「我現在還可以補刀,我還能讓他死!」他汗如雨下。
秦雲盞感到身上那個窟窿直竄涼風。
他莫名其妙的把柳乘風推出去之後,心緒就一分分平靜了回去,然後感覺真踏馬疼啊!
「柳乘風,你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適可而止行不行!」他咬牙道。
柳乘風發了半晌的呆,竟又道:「你今天必須死。」
不像是在放狠話,倒像是在說服自己。
秦雲盞麻了:「你不累啊!」
宿光再次刺來,這次瞄準的是他的眉心。
「刷拉拉」一聲巨響,包房的牆壁像是紙張一般被整個掀了開來。
秦雲盞嚇了一跳,忍痛俯首,宿光的攻擊沒有落到他身上,相反,他聽見柳乘風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天空展露,周圍的光線明亮,秦雲盞抬起頭來,看見一個魁梧的身影立在前方,像塊足以阻斷一切風雨的界碑,藏藍色的劍影如深海波潮,於他身周一圈一圈盪開,這劍影也曾籠罩在不周山巔,蕩平穢物!
「師尊......?」秦雲盞捂著胸口喃喃道。
蘇九重長身佇立,半白的髮絲凌亂飛舞,劍梢卻穩若泰山的陷在柳乘風的身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