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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之間的符意流動在這一刻變得愈發清晰了,在她的腦子裡竟然形成了一張俯瞰的圖,她在一處拋光如鏡的先人墓碑跟前發現了與那處大洞天符之鏡相通的靈脈,當即揮筆打通了一條傳訊通道。
很順利的, 她聯繫上了秦雲盞。
要說人生世事難料, 這本該是一件大喜事, 是絕佳的轉機, 卻不曾想秦雲盞毫不領情, 非但不接受祁紅藥艱難遞過去的救命稻草,還揚言要與師雲琢共存亡。
「我幾時說要對師雲琢見死不救了!!這小子能不能不要感情用事!!」祁紅藥氣的頭頂冒煙。
「我還沒生氣呢。」鳳襄罵罵咧咧,他好好一個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 此刻舉著鐵鍬灰頭土臉, 一幅狼狽樣, 「你們這麼多先祖,這麼多墳,我要挖到哪一年去?累死我算了!小石鳶,幫我擦把汗!」
天際忽然御劍飛來一群人,密密麻麻如蝗蟲,石鳶眼睛尖,一眼就認出了帶頭的那個,驚呼道「劉劉劉——」她「劉」了好半天也沒想起來劉章的名字,遂乾脆總結道「鳴鼎劍宗!」
祁紅藥與鳳襄皆是一怔,再回頭時,劉章已帶著一群人浩浩湯湯的落了地。
「師尊!!!就是這裡!!」劉章甫收了劍,扭頭大叫道「秦雲盞就是在這片地界兒殺死了江紹元!」
他語出驚人,數十名劍修霎時間拔劍相向,劍意橫行,森然冷冽。
鳳襄正好挖墳挖累了,索性拄著鐵鍬旁觀,他這張嘴慣不會閒著,不陰不陽道「喲,這麼一大群人在人家宗門的祖墳跟前叫囂,不合適吧?」
「???」劉章大怒道「你這淫賊小毒物!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些什麼!怎好意思說別人不合適!」
「深更半夜,竟然掘懸鏡門的陵寢墳墓!」柳乘風上前一步,指著滿地散落的墳土和暴露在空氣中的棺槨,震驚戰慄道「這是何等的傷天害理目無禮教啊!」
「有沒有禮教,也不是你們說了算的。」鳳襄皮笑肉不笑。
祁紅藥皺眉道「挖墳一事是我授意鳳襄的,諸位,此乃我門內事,勿要指手畫腳。」
「你門內事?那敢問祁掌教,可曾將此等大事告知於懸鏡門眾人了嗎?」
一仙風道骨的長者自人群中漫步走出,溫聲發問,正是柳吟川。
這句話中綿里藏刀,祁紅藥面色微變,她這才發現,鳴鼎劍宗這偌大的一支隊伍末端,竟然混入了許多懸鏡門的弟子。
約莫是晚間被從弟子舍中叫出,這些弟子們的表情大多以迷惘開頭,但在看到祁紅藥背後那一片被翻得七零八落的宗祠陵寢,一個個都驚的瞪大了眼。
「天哪,祁掌教這是在做什麼」
「她為什麼跟那個淫賊鳳襄在一起啊!還在挖我們先祖的墳墓?!」
「她不是我們宗門中最正直穩重的人嗎?為什麼做這種事!」
柳吟川對懸鏡門中此番人心異動非常滿意,他依舊袖手為何道「祁掌教,無意打攪,老夫前來也只是為了帶走那殺死我宗門弟子的妖孽秦雲盞,找到人,我們鳴鼎劍宗即刻就走,不會逗留。」
他這話一出,懸鏡門中的議論之聲更激烈了。
「什麼?!秦雲盞在這裡??」
「他殺了鳴鼎劍宗的弟子?!天哪他瘋了嗎?!」
「可是為什麼吟川仙尊會問祁掌教啊?這跟祁掌教有什麼關係?」
「大半夜的,祁掌教在此處對先祖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未免也太奇怪了!」
祁紅藥剛要說話,石鳶已按捺不住,搶在前頭大叫道「雲盞才沒有殺人呢!你們不要亂講話!明明是你們鳴鼎劍宗不安好心!調戲我在先,又試圖拐賣我在後!還把我從雲端扔下來,要殺我滅口!」她指著劉章,又只想柳乘風,「是你!還有你!你們才是壞人!你們自作自受!」
「誰說的!」劉章的表情微微扭曲,矢口否認道「沒,沒有的事!我跟江紹元根本就沒見過你!」
「石姑娘。」柳乘風搖頭道「分明是你在山間迷路,我御劍載你,你突然以毒藥偷襲我,我慌亂之下御劍不穩你才從天上摔下來,你怎好倒打一耙呢?」他緩緩捋起袖子,手臂上有一整塊腐爛的黑色皮膚,他將這一切展露於那些弟子眼前,表情可憐又無奈,「諸位若是不信,大可看我這傷痕,是苗疆毒物所傷,也是石鳶姑娘與這位鳳公子的傑作,他們都是秦雲盞的朋友,如今,也是你們祁掌教的朋友,實在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你!!」石鳶氣的抓狂「你顛倒黑白!你虛偽你!」
「石姑娘,老夫念你年紀尚輕,又是個凡人,遭人蠱惑心智情有可原,如今不與你計較。」柳吟川道「祁掌教,你幫襯簫下隱居拖延,霸占絳皓潭與湘妃林之事我暫且不提,你自降身份,與鳳襄這等不三不四之人交好我亦可以視而不見,但今日,我只要秦雲盞,你看,你似乎還有許多事情要與門中人交代,還是不要耽擱時間了,速速將秦雲盞交出來吧。」
祁紅藥的拳頭捏緊了。
她能看出,柳吟川這一行人是有備而來,特意誆騙了她門中這許多弟子前來,給她施壓。
若是今天不給出眾人一個交代,往後懸鏡門中必定人心浮動,流言四起,多年清譽怕也要毀了。
可她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那隻鬼靈也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