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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怕她一擊不死似的,很多把劍,次序洞穿了她的身體,將她釘死在門邊。
血「汩汩」的往外淌,她聽見對方竟還十分詫異道:「喲嚯,這鮫人的血竟然也是紅色的!......就是沒什麼溫度啊!」
另一人道:「行了,少說點廢話,快找宗主要的劍!」
「不是說鮫人滴淚成珠嗎?他們家應該很有錢才對吧!找找找找!」
「這不合理啊,他們家若是真的這般有錢,那秦雲盞怎麼會混的像條狗一樣......」
「宗主想殺他也不是一兩天了,這不是因為他還有點兒用處才且留著他,活得好與壞又有什麼說法。」
她在夢境中死去了,帶著太多的不甘、憤怒與疑惑,終於又在現世中醒來。
醒來時,她眠於東海深處的瑤澤洞府,還沒有上岸,一切都還未曾開始。
夢中她為落下一淚,醒來時卻泣不成聲,一顆一顆的淚珠在冰冷的冰石之上凝成了大大小小晶瑩剔透的珍珠。
她可以選擇不上岸,不上岸,那一切悲劇就都不會發生。
但那後來的許多的人和事她也都將遇不到。
那她的人生即便漫長,卻也如一潭死水,杳無生機。
而她所在意的那些人,亦將生死不明。
這是她不願看到的結局。
所以,澹臺衣最終還是上岸了。很巧,這次她又遇到了那個劍修。
同樣的人、同樣的景,心境迥然相異,她說不出話來,只是又想要哭了。
豆大的眼淚落下,凝成了珍珠,被對方抬手接住。
對方有些慌張,笨手笨腳的以粗糲的手指替她拭淚。
「我叫蘇九重。」他說:「姑娘,你別哭。」
她哭著哭著笑了出來,反握住對方的手,將那顆珍珠按在對方的掌心裡。
「傻子,我這是在送你見面禮呢。」她說。
對方英俊的臉上顯而易見的閃過歡喜之色,居然結巴了。
「敢問姑,姑娘芳名?」
十里長亭,芳草萋萋,那是送別之詞。
「我叫芳亭。」她說。
只是此生,她只想團聚,不想送別。
她隨蘇九重回了簫下隱居。
很快她便了解到,招搖山上有扶玉仙盟,扶玉仙盟里有一處宗門名叫鳴鼎劍宗。
偶然間,她在鳴鼎劍宗里看到了幾個熟面孔,一個叫黎真,一個叫陸文韜,他們正拿著劍,將幾隻活的兔子與鳥兒串起來,肆意玩弄。
血在飛濺,未死透的生靈在痛苦掙扎,像極了夢中的自己,她猛然間回過神來——自己還有事情要做。
算了算時間,也該開始了。
於是,她趁著蘇九重帶著門徒前往波斯問道時離開了,返回了東海之濱,隔了幾年,她如約撿到了秦雲盞,又以「張大花」的名義將秦雲盞帶回秦陵郡撫養。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前世一無二致,她一直在思考著要如何改變她與秦雲盞的結局,直到秦雲盞七八歲的時候,她遇到了一個少年。那少年告訴了她許多的前塵因果,並與她達成了協定......她這才知道,比起整個故事,她所能看見的表面不過是冰山一角。
「與陰陽永隔相比,短暫的分離算得了什麼呢?只要能保住他們,做什麼都可以。」澹臺衣笑了笑,眼底閃過淒清之色,伸手撫了撫榻上年輕人蒼白的面容,「其實背負最多的還是你啊,雲琢。」
末了,她呼出一口氣,轉過身去,捏住下頜納悶道:「盞兒怎麼會厭棄你,不應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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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雲盞氣呼呼的睡了一覺。
睡醒之後,他枕邊的傳音符一陣一陣的發亮,他捏燃了一張,聽見了祁紅藥的聲音。
「雲盞,你師尊的傷不大好,傷一直在潰爛出血,而且『生骨丹』的市價又漲了,阿鳶算了算,你們宗門裡剩下來的靈石只夠九重仙尊用上三日,藥一停他就流血不止,故而問問你們可有新的打算。」
秦雲盞一個機靈清醒過來。
「紅姐,你現在在簫下隱居?!」他的心一路下沉,急聲問道。
「是啊,你師兄托我照看九重仙尊幾日。」祁紅藥說。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把身上的靈石都送回去。」秦雲盞說。
「你給自己也留上一些,以備不時之需。」祁紅藥說。
「你放心,我自然有賺錢的法子。」秦雲盞說:「我師尊還拜託給你了,紅姐。」
「兄弟宗門,我自當盡力。」祁紅藥說。
秦雲盞熄滅了傳音符,心裡一陣發慌,他套上衣衫出門,同時叫上明開巒。
「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傷天害理,我們上哪兒去弄錢啊!」明開巒說:「這事兒你跟雲琢哥說了麼?」
「我跟他說這做什麼?」秦雲盞疾步走在街市上,面色不善。
「你跟雲琢哥......還在吵架呢?!」明開巒震驚道:「不是讓你去道歉了嗎?」
提到這個,秦雲盞就心煩。
師雲琢到現在也沒來找他,他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昨日的行徑究竟引發了怎麼樣的後果。
無論是那一種,於他而言,都不可能體面就是了。
他都不想去考慮這事兒,一考慮就從頭尷尬到腳,每一根汗毛都直立著,叫囂著罵他是個蠢蛋。
「沒吵架,我就是論事而已。」他低聲說:「我師兄修道之前可是個不知柴米油鹽貴的皇子,要說弄錢,他的門道不定有我多呢,別回頭淪落到去典當本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