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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除了光線幽暗,萬籟俱靜,倒也沒什麼別的異常,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繼續邁步前行,卻猛地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牆!
馬妖的臉先撞上去,宛如兜頭兜臉的被揍了一拳頭,他直接彈飛,跌坐在地上,摔得滿眼冒金花,他感覺整顆腦袋都變得沉重笨鈍起來,輕盈不再,遂抬手摸了摸,發現屬於人類的鼻子眼睛嘴巴皆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那顆醜陋頎長的馬頭。
「誰!!!誰在這裡!!!」他從鼻子裡噴出兩口濁氣,發出尖銳的嘶鳴。
下一刻,一道影子如雨燕般竄出,迅敏的不像樣子,馬妖舉起前蹄就想將對方狠狠踹倒,但只覺得眼前一閃,是紫色的劍光灼痛了他的雙目,而後鼻子就是一陣冰涼竄風的感覺,有熱液噴涌,過了許久,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鼻子被人削掉了。
......
馬妖倒地不省人事,手裡的銀錠子「滴溜溜」灑落,被來人一一撿起,小心翼翼的拭淨了上面的血跡。
若馬妖此刻還醒著,就能得幸看見對方的樣子——是被他十幾個兄弟隆重開會討論,集思廣益也沒能找到破綻的混帳劍修。
這劍修帶著簾幕厚重的帷帽,身形高挑,肩膀不算寬,腰胯也細窄,像根長勢喜人的竹子,穿一襲英氣勃勃的藏青色窄袖武袍,小腿沒入靴中,有綁帶層層纏裹,沾了風塵泥濘,依舊顯得筆直修長。他低垂著手,掌心裡握著一把誰也沒猜中的紫荊長劍。
而後他手腕輕震,一道裂紋在長劍上迅速蔓延,由劍梢直達劍柄處,「擋」一聲,直接裂開,這劍修嘆了口氣,索性把劍柄也扔了,抬手將帷帽前的簾幕撈起來,露出一張冠玉般俊美的面孔來,眉心一枚孔雀眼的額鏈輕輕晃動,平添了幾分妖冶昳麗。
「這也太不禁打了,真要命。」他無奈的嚷嚷起來:「明兄,我又要換劍啦!!!」
「你的劍都裝到我這裡來了!!就離譜!!我是你的保姆嗎!!」另有一個穿著道袍的小胖墩從高處跳下來,懷中抱著一把白玉牡丹琵琶,一張圓潤的臉清秀飽滿,看著頗有點兒敦煌飛天的神韻,正是洛水梵音閣的明開巒,他罵罵咧咧的走近了那劍修,砸也似的將自己的芥子囊拋過去。
「那也沒辦法,誰我的芥子囊裝不下了呢!這還是紅姐親手繪了新的收納符文以後的結果。」那劍修可憐巴巴的裝無辜,理直氣壯的撐開明開巒的芥子囊在裡面翻找。
明開巒氣不打一處來。
「三天斷了四把劍!秦雲盞!你丫你是吃劍的吧!!!」
第85章
「怪我咯?要怪只能怪劍閣最近產出的劍太不牢靠。」秦雲盞大言不慚。
「你大膽!」明開巒縮了一下脖子, 抬手用粗粗短短的手指頭,姨太太似的狂點秦雲盞的腦袋:「你有本事當著阿鯉姐姐的面說去!」
「不敢不敢!」秦雲盞狂笑, 他掏了一陣, 還真從明開巒巴掌大的芥子囊里抽出了一把嶄新的劍。
「哇塞!這又是個什麼劍——」他奇道,每每取劍都跟開盲盒似的,還開出一種樂趣了, 「梅花劍???」
「管他什麼劍呢,能在你手上活幾天啊!」明開巒翻白眼兒, 他瞄了一眼秦雲盞的腰牌,匪夷所思道:「我經常懷疑,你當真是個鍊氣期麼?」
秦雲盞提劍的動作微頓,而後將芥子囊拋還給明開巒。
「好問題。」
距離萬兵閣群器內亂的風波已經過去了足足一年。
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 例如祁紅藥成為了懸鏡門的新一任宗主, 例如鳳襄再次留書出遊,離開了簫下隱居, 例如石鳶勤懇經營走上了日入斗金的道路......而其中一等一的大事就是秦雲盞的腰牌它終於亮了。
此前, 無論他怎麼覺得自己神通廣大通天徹地,他的腰牌都跟死了一樣毫無波動,眼看著旁人的腰牌一個個亮的跟日月星辰似的, 秦雲盞的內心那叫一個悲傷那叫一個失落那叫一個飽受打擊,沒少在深夜裡咬著被角偷偷哭泣,但時間一長,他也就漸漸的習慣了, 麻了,再加上他的好師兄師雲琢直接開解他說不亮又不代表你不牛逼, 破牌子而已, 秦雲盞索性看開了, 尋思著不亮就不亮吧。
但世事往往無巧不成書,就在他麻了的某個深夜,他的腰牌說亮就亮了起來。
這件事足足叫秦雲盞樂了一個月,但也僅僅讓他快活了一個月。
牌子的光澤程度與修為高低直接掛鉤,秦雲盞這牌子的亮度跟螢火蟲放在一起都黯然失色,所彰顯的修為頂多也就是個鍊氣中後期。
人家靠吃益靈丹堆也能堆到個鍊氣中後期了!
更何況都一年下來了,他的牌子還是那麼點兒半死不活的光澤度,一點兒增益也不見有,按照明開巒的話來說,他們洛水梵音閣上一個鍊氣兩年沒突破的傻子已經還俗下山,回村娶老婆去了。
秦雲盞難免有點兒扎心。
除去牌子和修為的問題,別的方面不得不說,這一年之中,秦雲盞還算是順風順水,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如魚得水。
有劍在手——雖說都是劍閣定期扔出來的邊角料死劍,卻不妨礙秦雲盞用的十分順手,蘇九重的一整套《明舒逐鶴劍法》已經能被他舞出花兒來了,修為偶爾不夠,但架不住大力出奇蹟,他也能斬落許多的手下敗將,用秦雲盞的話來說,修為不夠,狠勁兒來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