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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
柳吟川的眼眶幾乎要瞪出血來。
他的確是一身廢靈根。
多年來,他全靠洗鍊法寶抽取靈能外加各色靈丹進補,硬生生將自己的修為擴充堆砌到了元嬰境界,代價極大,最終卻再也不能更進一步。且要命的是,他蓄不住靈氣,運轉經絡時靈氣更是流瀉四散的厲害,故而多年來,他總是以各種各樣的託詞,拒絕與人比試。
整個扶玉仙盟的腰牌制度是他提倡的,這是他蓄謀已久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加懂得這連脈枝的腰牌能如何動手腳令其光芒大漲。他借腰牌作為掩飾,再加上整個修真界元嬰境界以上的人本就不多,修為較他低的人又看不穿他的境界,多方手段加持,柳吟川假裝自己是大乘境的劍修,在扶玉仙盟稱聖多年。
可他不知道柳乘風是怎麼發現他的秘密的。
他更加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一直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卑怯兒子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膽大妄為,竟敢趁他不備偷襲於他,在開壇論道的前夕,以一種極為霸道邪性的反向傳功的手段,將他的修為悉數「吸取」到了自己的身體裡,並一舉破境!
他的廢靈根遭此摧殘,身體也受重創,有截癱的跡象,連最基本的飲食起居都無法自理,柳乘風索性就將他囚禁於這閒莊內,從他手中接管了鳴鼎劍宗的諸多事宜,直到這時候,柳吟川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養的這個兒子並不是唯唯諾諾的廢物,根本是個藏得極深的白眼兒狼!
「爹,你也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柳乘風拍了拍他的臉頰,冷冰冰道:「我曾經也是不止一次的想要依附於你,希望你能像簫下隱居的蘇九重罩著秦雲盞那樣罩著我,可是你是怎麼做的呢?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的心裡只有你自己,根本沒有我,我知道我也是你的棋子,若非我能給你臉上貼金,你也不會認我這個兒子,只會讓我自生自滅,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沒有辦法,誰也指望不上,只好自食其力,親力親為——換言之,都是你逼我走到這一步的!」
「行了,少說兩句。」無極子在他的靈台紫府內淡淡道:「反派死於話多,你不知道麼?」
柳乘風的眼底閃爍著的皆是精明的光,他此時得意洋洋。
「我又不是反派,你說過,世間事於你都如陳年話本、舊日棋局。你能預料到一切,操控一切,而我恰好是你的主角。」
無極子嘆道:「話是如此,可我如今連個能用的實體都沒有,只能和你共用靈台紫府,到底是受限,你還是慎重些吧。」
「你也配跟秦雲盞比?」這時,柳吟川冷不丁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惡狠狠道:「柳乘風,你就是個狼心狗肺的妖孽......!」
「啪」
柳乘風猙獰著臉,反手重重給了他一個耳光,把柳吟川的臉打的偏了過去,而後柳乘風又惱羞成怒般,瞪著一雙猩紅的眸子對著柳吟川一陣拳打腳踢。
「你說我不配跟秦雲盞比?你他媽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有種再說!」
過了一陣子,空氣中的難聞氣味越來越濃重,柳乘風退了幾步,發現自己的靴子被污物弄髒了,柳吟川也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呀,我好像把我爹打死了。」他輕飄飄說;「無極子,現在怎麼辦?」
「說句不好聽的,你這個爹有跟沒有,區別不大。」無極子道:「把他的屍體藏藏好,別引火上身就行。」
「無極子前輩,你看我爹這副軀殼是不是不錯?」柳乘風的聲音里忽然透露出些許興奮,他將手心蓋到了柳吟川的天靈蓋之處,幽聲道:「你方才不是還在嫌棄沒有實體可用,行動受限麼?」
無極子似是詫異,「小子,你什麼意思?」
「前輩幫了我這麼多,我無以為報。」柳乘風挑了挑眉,笑容森寒,「今天就做主把我爹的這副身子送給你了。」
第103章
因著跟師雲琢說定了, 明日天亮便啟程返回簫下隱居,秦雲盞很是激動,晚間根本就沒什麼睡意。他燃了張引火符將衣裳烤乾, 聽著外面的雨勢漸漸停歇, 心裡頭就老是惦記他師兄, 感覺親那一下臉不夠,特別不夠。
師雲琢的居室似乎在靠近議事廳的那處,距離鳳綏還有鳳苓兒的屋室很近,秦雲盞靠在門邊遙遙相望, 尋思著那鳳家倆父女不會再變著法兒的去騷擾他師兄吧?
這麼想著, 他就更坐立難安的貓抓心了, 拍拍屁股決定還是去找他師兄秉燭夜談一波,最好能聊一個通宵, 鎮守到天亮, 太陽一升起來就立馬走人。
雨停了, 鳳家莊裡來來往往的僕從也就多了起來, 秦雲盞裝模作樣的穿過小徑, 幾個兩三歲的孩童你追我趕的路過,為首的小男孩兒差點兒撞著他的膝蓋,秦雲盞側身避過,見那小孩兒摔在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臉著地, 鼻頭竟然歪了,還流出血來, 他張了張嘴剛想慰問一句,卻發現那小孩兒跟沒事人一樣爬了起來,非但一聲也沒哭, 還面無表情的小跑著離開了。
莊子裡的小孩兒看穿著也不像是鳳家嫡親的孩子,那大抵就是家僕們的骨肉,只是兩三歲的小孩兒就早熟自律至此,不免有些罕見,甚至是詭異,秦雲盞微有咋舌,而後覺得閒事少管,省得被訛上,便自顧自的走了。
他離開未幾,那廂,鳳苓兒與鳳綏從一處連廊下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