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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一個人有可能一夜之間長大十歲嗎?」他低聲道。
師雲琢倏地停住腳步,凝了瞳光與他對視。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喊聲,急切慌亂道:「雲琢哥!!雲盞!!!別走!!你們先別走啊!!」
秦雲盞和師雲琢雙雙一怔,循聲回頭,就見明開巒上氣不接下氣狂奔而來,他滿頭大汗,因為跑的用力,渾身的肉都在跟著顛動,面色焦灼扭曲。
「阿巒??」秦雲盞吃了一驚道:「你怎麼來了?!」
「唐大招出什麼事了?」師雲琢眉峰一蹙,單刀直入道。
「大招他......大招他被鳳莊主扔進煉丹爐了!!!」明開巒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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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真將一張微微發光的傳音符捏成團,扔在了腳下。
他大步流星的走進了龍泉峰後山的閒莊,打算將唐大招被圍困在鳳家莊的事精簡的轉告給柳乘風。
他心想唐大招此人就跟不長腦子一樣,明知道柳乘風與秦雲盞有過節,明知道鳴鼎劍宗與簫下隱居處於一種微妙的競爭狀態,竟還敢於秦雲盞過於交好,如今犯了事,柳乘風說了算的鳴鼎劍宗,定然不可能派出人去支援他。
但不管是管還是不管,這件事都至少要跟柳乘風匯報一聲,這是一種表忠心的行為。
黎真並不傻,柳吟川這許久的稱病不出,並將所有事務都交給柳乘風打點,不管是主動還是被迫,其實都在暗示著,鳴鼎劍宗的江山即將易主。
再加上柳乘風最近莫名其妙的連破數境——
柳吟川其實壓根看不上這個兒子,哦不,準確的來說,柳吟川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愛,所以平時對柳乘風除了場面上的父慈子孝,背地裡不會幫襯關照半點,同時,柳乘風這個兒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對柳吟川恭敬順從,實際上是個虛偽的笑面虎,不知道對著柳吟川咬碎過多少副牙關了,他平日裡也不見柳乘風如何刻苦修煉,但修為進度卻是飛快,快到遠超常人,這絕對不是一般凡人所為,這柳乘風有如此本事卻還肯在背地裡忍受柳吟川的這許多冷落,足以見得是個狠人。
這對父子若是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黎真一點兒也不稀奇,而這兩人無論是誰死,他都可以由衷的說上一句「活該」。
但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黎真雖心裡不屑一顧,卻也早就有了打算。
這是他近一月來頭回踏足閒莊,他都懷疑自己進去之後是不是會撞上柳吟川早已冷硬的屍體,而柳乘風會板著臉讓他去把屍體處理了,威脅他若是敢說出去,就滅他的口。
黎真心想,若真遇到這種情況,不要忤逆柳乘風就完事兒了。
他忐忑的走進內莊,倏地剎住了腳步,眼前的景象叫他豁然瞪大了眼,黎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吟川活生生的坐在庭院裡,正在喝柳乘風給他沏的茶,他唇角含笑,眉眼如生,完好無損,而旁邊的柳乘風站著給他斟茶,動作那叫一個充滿敬愛。
這場面過於,溫馨到有幾分詭異的地步。
黎真在原地僵立,腦袋裡有些發空,還是柳吟川橫目看見了他,含笑招呼了一聲。
「黎掌教,過來坐。」
黎真平白無故的打了個寒戰。
也許是因為柳吟川平時很威嚴,絕不會如此平易近人的邀請他「過來坐」,更加不會笑的這麼如沐春風,黎真躑躅了許久才邁步上前,他到底沒敢坐下,只是拱了拱手。
「宗主,有位名叫唐大招的弟子在永肅鳳家莊內殺了人,被囚困住了,他向宗門求救,我想問問需要派出人手去支援嗎?」
柳吟川沒有看他,只是繼續捧著茶杯喝茶,微笑道:「你不是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了嗎?何須多此一舉呢?」
黎真猛地一怔,他忽然間感到一絲膽寒,跟前的這個柳吟川難道能看穿他內心的所想所覺嗎?不然為什麼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宗主,我......我不曾——」
「不用管他。」柳吟川說:「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擔著。」
黎真這才鬆了口氣,臉部肌肉鬆弛,道了聲「是」就走了。
他走後,柳吟川才發現茶杯,眼神變得深邃莫測。
如今的柳吟川已經是無極子了。
「前輩有話要說?」柳乘風道。
「這個黎真雖然機靈,心裡的小九九可不少。」無極子說。
「是嗎?我之前還覺得他是個聰明人,用著順手。」柳乘風說:「霜行峰的徐致遠就是他前去溝通的,我半點心思也沒操過,徐致遠便把蘇九重的病治的妥妥噹噹,如今簫下隱居的靈石儲備想必已經被掏空了。」
「他對你言聽計從,是因為他知道你會是鳴鼎劍宗的下一任宗主,你得到利益便會提拔他。」無極子淡淡道:「但你若是位懸,以他這機靈的腦子,恐怕會立刻去尋找更穩定的樹枝依附,沒準兒還會為了新主反噬於你,實在是不好掌控啊。」
「那以前輩的意思是?」柳乘風遲疑道。
「你們宗門之中不是還有一個人叫陸文韜麼?」無極子道:「他沒那麼多心眼,與蘇九重還有私仇,比黎真好掌控的多,眼下我有一件大事需要人著手去辦,此人比黎真要妥當。」
「什麼大事?」柳乘風追問道。
無極子沒有立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