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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把劍與朝光淨有如孿生兄弟一般?」師雲琢沉吟道。
「與其說是孿生兄弟,不如說是雌雄雙生。」陸劍北說:「劍是百兵之長,是極高傲的東西,若劍性相似,大抵只會彼此牴觸,但生於山巔與光中的朝光淨與生於冰與海底下的那把劍,應是兩種互補的極端,所以會彼此吸引也說不定?」
「你懷疑雲盞身上藏有那把劍?」師雲琢顰眉道。
陸劍北頓了頓,以手指撫過下頜,輕輕嘆息。
「其實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故事,我不過突然想到了,說與你聽,究竟事實真相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他笑了笑說:「我不過就是個喜歡追根究底的老頭子,說到底與秦雲盞朝夕相處的是你和蘇九重,他是好是壞,是強是弱,首當其衝的也都是你們二位。」
「您是好心,我明白。」師雲琢道:「但云盞絕不是個壞人,我可以拿性命向您保證。」
陸劍北笑了笑。
「若我沒記錯,秦雲盞入簫下隱居也不過月余,在那些大宗門裡,師兄弟之間怕是連名字都沒能叫順溜。你們師兄弟二人倒是親近。」
「如您所說,我只有雲盞一個師弟,他也只有我一個師兄。」師雲琢道:「說誇張些,長兄如父,並無不可,照顧他是我的責任。」
「看出來了,他也很親近你。」陸劍北戲謔道:「如此默契的同門師兄弟關係,倒叫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懸鏡門的裘難和藺少梧」
師雲琢以拳抵頜,輕輕咳嗽了一聲。
「抱歉,不該提這麼不吉利的人。」陸劍北道:「你們自然不會是他們。」
「其實雲盞的性格外放,與誰都能處的很好。」師雲琢道。
「不,你這個師兄在他心裡肯定是重中之重的位置,應是連蘇九重也抵不上的。」陸劍北道:「不然,秦雲盞從萬兵庫里出來,為何第一時間就去找你哭訴了呢?」
師雲琢怔了怔,抿唇,一抹緋色爬上了他的耳尖。
「不過也難怪,蘇九重那老東西不靠譜,別說是帶徒弟了,連自己都照看不好,若換做是我,我也不親他。」陸劍北冷冷的哼道,他頓了頓,畫風不易覺察的扭轉,「你別看你師尊那個吊兒郎當不上相的樣子,好像天塌下來也不關他的事,但窮奇的本事,世上再沒人比我更清楚了」他倏忽間眸子下垂,落在了自己的雙膝之上。
師雲琢凝眸。
陸劍北凌厲的雙眉緊緊的鎖住,眼眸之中有濃重晦暗的苦痛之色閃過,將夜也比下去。
風聲嗚咽。
「他那一身傷,怕是難癒合。」陸劍北的聲音略略嘶啞,他五指也蜷縮起,握成了拳頭,「你們儘早去霜行峰求藥吧,好好照顧他,切莫要讓他重蹈了我的覆轍,那就太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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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陸劍北別過,師雲琢回到了簫下隱居。
更深露重,他路過絳皓潭,瀑布墜落,有冰涼的雨絲拂過他的臉頰。
他在水潭邊看見了秦雲盞。
少年正弓著腰,拿著一個盆兒打水,盆里漂浮著幾塊染了血的帕子,隨著他的搓揉,血色融化開來,在水中被稀釋的淡泊無痕。
師雲琢稍稍一怔,疾步走上前去。
「雲盞。」他短促喊道。
秦雲盞抬起頭,迎著月色瞧見他。
少年的面色本是蒼白一片,便襯的眉心的那顆孔雀眼碧瑩瑩的幽綠,但在揚起臉來的時候,剔透的瞳孔里有了他的身影,也有了光澤。
師雲琢從他手裡接過了帕子。
絳皓潭的水是山泉分支,靈力充沛也能自淨,在這晚間便極冰涼,帕子在水中反覆的洗過,血污被帶走了,溫度也被帶走了。
不止是帕子,秦雲盞的手指也凍得的像冰塊。
師雲琢碰過他的指尖,而後想也沒想就得寸進尺的將他的手指悉數收攏,握在了掌心裡。
秦雲盞輕咬唇角。
「師尊的傷突然出了好多血。」他低聲說:「多的鳳襄哥和阿鳶都要來幫忙,把全身的繃帶都換了一遍才止住」
縱然師雲琢沒問,他也知道自己可以說。
他說什麼師雲琢都會聽。
「他們兩個休息去了?」師雲琢道。
「嗯。」秦雲盞點頭。
「你為什麼不休息?」師雲琢道。
「我洗帕子。」秦雲盞說:「總不能髒兮兮的留給你回來洗吧?」
師雲琢凝望著他的眼。
秦雲盞停頓片刻:「我睡不著。」
師雲琢「唔」了一聲。
「帕子明天再洗吧,晚上水冷。」
他的態度強勢,秦雲盞也沒有拒絕。
「師尊的傷,陸閣主也提點過我了,不能太掉以輕心。」師雲琢道:「改日我們一起去一趟霜行峰,問問他們的醫修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他的掌心炙熱寬大,將秦雲盞僵硬的指尖揉化開了些許,師雲琢鬆開手,卻被秦雲盞反握住了腕子。
少年抓他抓的倉促囫圇,將他寬大的袖子也抓皺了,師雲琢垂眼,發覺手腕不太好動彈,秦雲盞抓他抓的很緊,甚至有些疼,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
「師尊會死嗎?」秦雲盞問。
夜很寂靜,他的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清晰,連音尾的顫抖都一清二楚。
師雲琢的眉峰聳了聳。
這個問題其實問的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