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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雲盞被師雲琢拉扯著退避幾尺,他的表情凝重,幾次蠢蠢欲動的想要出手去阻攔,卻被師雲琢按住。
「讓他們吃些苦。」師雲琢低聲說「不然,即便你出手相救,他們也記不得你的好。」
這話倒有幾分不像是那個正直且傳統的師雲琢所會說出來的話。
秦雲盞微微一怔,詫然回眸望他。
「師兄」
「我算是明白了,人生在世,還是要有一些權衡手段。」師雲琢道,他回首,發現鳳襄正在暗處沖他們招手。
幾人迅速匯合,秦雲盞發現,祁紅藥的臉色極為難看,她呼吸一起一伏,帶著戰慄,眼底的情緒說不出是悲憤還是惋惜。
「紅姐」秦雲盞略有動容,他擔心祁紅藥是否是與自己一樣,想要出手去救那些可憐的懸鏡門弟子。
「我不救」祁紅藥卻突然出聲,她像是在對自己說話,語調乾澀剛強,但秦雲盞能看出,她的眼眶裡有幾分濕意,「他們沒有一個人喊『祁掌教』不是嗎?」她豁然抬起頭,望著那些抱頭鼠竄的懸鏡門弟子,竟無一人敢提筆一戰,只不停地慘叫和呼喊著,「我不是懸鏡門的人」,「我跟懸鏡門沒關係了」。
「他們根本不需要我救,我為什麼要自作多情!」祁紅藥怒聲道「我現在只覺得收他們入門,都是錯誤!是敗筆!!」她說著說著,忽而雙手掩面。
「你說得對。」鳳襄在一旁搖頭嘆息,「更何況,這是個大乘境的符修,你貿貿然前去,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紅姐,你背負太多了。」秦雲盞說。
「說起來,那位鳴鼎劍宗的吟川仙尊不是大乘期嗎?他應該能夠掌控局面才對!」石鳶眼巴巴的張望道「咦!他去哪兒了!他怎麼不出手啊!」
這不僅僅是她心中的疑問,也是柳乘風心裡的疑問。
「這是我爹立威的好機會啊!」他在心裡迫切的追問道「我爹呢?我要去找他,讓他出手擺平這個瘋子!!」
無極子破天荒的沒有搭他這個腔,那廂裘難將整個山頭玩弄於股掌之間,他以懸吊之符將鳴鼎劍宗的若干弟子一個一個的串了起來,臘肉般的懸掛在半空中,眼看著那群弟子痛苦掙扎。
「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現在的懸鏡門嗎!如此不堪一擊!!」裘難嘲諷道「藺少梧這些年究竟都在做些什麼啊!!從立一個女人為掌教開始,就什麼破銅爛鐵都往門裡收!」他將符意寸寸收緊,笑容瞬間消弭,化作森然狠意,「像你們這樣朝秦暮楚,三心二意,對宗門不忠不義的廢物,根本就沒有存活的必要!」
話音未落,一道銀赤相間的符光掠出,生生截斷了裘難手中的懸吊之符,霎時間,懸鏡門眾弟子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一個個半死不活。
裘難面色微變,他放眼看去,就見一紅眉女子自巨石後方走出,喜喪刻在掌心光芒萬丈,她姿態凜凜颯踏。
「祁紅藥!」裘難看見她,雙眼放起光來,那股子癲狂之意更甚,「我還正打算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你果然……還是割捨不下這群廢物啊!」
「裘師伯,一別經年,別來無恙。」祁紅藥一字一句道「叛出師門,就不要對宗門內事務插手了吧!」
「哈!你這個小妮子!口氣還是這麼大!」裘難冷笑出聲,「若我偏要插手呢?你待如何?你能如何?我不僅要插手,我還要將懸鏡門上下屠個精光!我要讓藺少梧追悔莫及!且我曾經發誓,若有朝一日我殺回懸鏡門,第一個要獻祭的就是你!」頓了頓,他桀桀而笑,「你若現在跪下向我求饒,我沒準還會考慮留你一個全屍!」
「裘師伯,你當初就是因為這般想當然,才會輸的一敗塗地。」祁紅藥的眼中閃過幾分悲憫。
「我如今絕不會輸!」裘難狠厲道「我知道藺少梧不在宗門內,你區區元嬰境爾爾。」他輕蔑的上下一掃祁紅藥。
祁紅藥不語,而淡淡的金光卻自她的身後現出。
「她是元嬰境,可若是加上我一個洞虛境呢?」師雲琢持劍上前,與祁紅藥並肩而立,沉靜淡然道。
「還有我。」鳳襄「啪」的打開了扇子,笑盈盈欺身而上「雖是區區金丹境,但若有需要,在所不辭。」
「還有我!」秦雲盞自師雲琢身畔現身,他昂起頭,眸光炯炯,眉心的孔雀眼熠熠閃爍,青光璀璨,「雖然我無修為傍身,但裘師伯你可別忘了,是誰一劍破了你的金剛無限淵!」
第68章
秦雲盞很有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 裘難聽聞此,臉色就變得極難看。更何況這四個年輕人,有三個都不是懸鏡門中人, 此刻卻豪氣干雲,將「多管閒事」四字發揮的淋漓盡致,不可謂不礙眼。
「不自量力,憑你們四個, 還不夠我塞牙縫!」裘難怒罵道, 雙手高舉。
他早已過了需要依靠法器繪符的境界, 此刻手指如筆,掌風如墨,以萬物為紙, 符意鋪天蓋地。
祁紅藥的牙關一寸寸咬緊,呼吸急促。
千鈞一髮的時候,她忽然回身,在自己與秦雲盞等一行人之間化下了一道割裂的赤痕。
霎時間符意如平地起高樓,將秦雲盞等一行人掀翻在地, 隔絕於外。
「此乃我懸鏡門中事!也是我疏忽之過!當由我一力承擔!不必牽累諸位!!」祁紅藥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