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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簫下隱居時已是深夜,廊下亮著好幾盞琉璃燈,燈色暖黃,叫歸人心安。
師雲琢與秦雲盞對視了一眼,都訝異於居然會有人替他們留燈,再一看,蘇九重居然穿著一襲皺巴巴全是麵粉灶灰的圍裙,正坐在石桌邊摳手指頭。
這畫面可太有「空巢老人求關愛」的既視感了。
「這該不會是在等我們吧?」秦雲盞用氣聲詢問師雲琢。
師雲琢剛想開口應答,蘇九重已經靈敏的發現了他們兩個的存在,從桌上一拍而起,精神道:「你們倆可總算是回來了!」
「師尊有何指示?」秦雲盞道。
「我給你們兄弟倆留了饅頭包子黃金糕!」蘇九重熱情道,他麻利的搓著手衝進伙房,端了個熱氣騰騰的大籠屜出來,「從揉面到捏型到上灶蒸,全是為師一手包辦!就怕拿出來放涼了,所以一直擱灶台上烘烤著,你倆再不回來,我怕都成烤饃片了!」
別說,在外折騰了一天,秦雲盞還真有些餓了,他嫌棄籠屜蓋子,溫熱的麵食香氣撲面而來,一個個大饅頭整齊排布,潔白圓潤,秦雲盞咬了一口,饅頭宣軟無比,唇齒生香。
「被人留門還留飯,我好幸福,師尊我愛你!」他又連著咬了好幾口,竟然感動的老淚縱橫,「你怎麼知道我想要一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小雲盞我也愛你——」蘇九重笑眯眯的去捏他的腮幫子,咬牙切齒道:「行了,吃飯的時候別唱歌,怪難聽的。」
秦雲盞:「。」
師雲琢破天荒的也不提辟穀那檔子事兒了,很給面子的拿了一個包子,坐到石桌邊斯斯文文的撕開皮兒,一點一點塞進嘴裡細嚼慢咽。
「鳳襄呢?」他問。
「小鳳凰搓了一天丸子,活活搓困了,那可是體力活,我看著都累,就讓他先回去睡了。」蘇九重道:「你們兩個今天在外面有遇到什麼人嗎?」
「我若說沒遇到,想必師尊也不會信吧。」師雲琢道:「遇見懸鏡門的祁紅藥了。」
蘇九重:「!」
蘇九重:「然後呢!」
師雲琢:「然後就回來了。」
蘇九重:「???這麼和平??」
師雲琢:「就這麼和平。」說著,他垂眼看了看手裡爆汁兒的包子皮兒,輕輕吸氣:「你這肉餡兒和的還可以啊。」
蘇九重:「?」
蘇九重:「雲琢你被奪舍啦!!」
他這反應簡直比剛才聽到他們沒跟祁紅藥打的你死我活還要激烈。
師雲琢:「?」
蘇九重:「你居然在鑑賞我的包子!」
師雲琢:「......我吃都吃了,還不能點評兩句?」
「啊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蘇九重擺手說:「我就是驚訝於你今天過多的人情味兒,不過點評的好,點評的妙,以後多多點評,為師很是歡喜。」
師雲琢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埋頭吃包子。
「這祁紅藥可不是個善茬!柳吟川居然能叫動她。」蘇九重摸著下巴,神色分外凝重:「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陣卦學方面的好手,性情又堅韌,若是動起真格的,在湘妃林門口苦坐鑽研破解之法,不超過十天,咱們的護陣結界必破!」
「嗯,你分析的很對。」師雲琢說。
「感覺這釘子戶當不了太久啊!得從長計議啊。」蘇九重愁眉不展:「小小年紀一樣緊箍咒一樣嚴肅,說實話,為師聽見祁紅藥的名字就有點兒發憷,實在是想不到什麼合適的應對之法。」
師雲琢優雅的吃完了一個包子,扭頭對秦雲盞道:「雲盞,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秦雲盞剛吃完一個饅頭,猶覺不飽,正扒拉著籠屜,伸了爪子想再拿一個黃金糕吃,聞言他不假思索道:「我覺得師尊這手藝真不錯!就咱們師門幾個能享用也太沒趣兒了,不然明天再蒸一籠屜,我帶去給紅姐嘗嘗?」
「行啊,你想帶給誰都行。」蘇九重樂呵呵道:「不過這紅姐是誰?你家的親戚?」
聊了半天居然還不在一個頻道,蘇九重的脫線程度遠超秦雲盞的想像。
秦雲盞幽幽的回頭看了蘇九重一眼,一時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是他唯一的姐。」師雲琢面無表情的接過了話頭,用一種深藏陰陽怪氣的口吻回答道:「也是你口中聽到名字就發憷,緊箍咒一樣嚴肅的人,祁紅藥。」
蘇九重:「???」:
第37章
「你管祁紅藥那丫頭叫姐???」蘇九重重複了一遍,還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整個人大為震撼道:「她許你這麼叫了???」
「她也沒說不許啊。」秦雲盞不以為然的往嘴裡塞黃金糕,含糊道。
蘇九重滿臉的表情就寫著「你小子能活著回來也太奇蹟了」。
「那祁紅藥何等死板教條,將上下尊卑禮教看的比天還重。」蘇九重憂心忡忡說:「你小子可別吃飽了撐的去摸老虎屁股!」
秦雲盞捏著黃金糕被他連拍好幾下頭,頭被拍的直點。
「吱嘎」
背後客房的窗戶被人推開,睡興闌珊的鳳襄趴在窗台上,一幅「老子真是忍不了」了的神情。
「真是的,聽你們說好半天話,就是沒人說到重點上,聽的人覺都睡不安穩。」他看著蘇九重把秦雲盞的小腦袋瓜當皮球拍,這小子居然也能一聲不吭的任他拍,可見脾氣溫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