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秦小兄弟,我話還沒說完呢。」
秦雲盞嘴角抽抽:「......非要現在說嘛?」
「那不然呢?」祁紅藥環臂道:「你不光要現在說,還只能在這裡說。」
合著你這是要把我綁了當人質啊!秦雲盞在心裡激烈吐槽。
「等你回去有樣學樣,做個縮頭烏龜,我等找不著人,那這些話又要與誰說去?」祁紅藥似笑非笑的嘲弄。
秦雲盞本還有點兒慫,但在聽見「縮頭烏龜」四字時,他卻莫名的感到窩火起來。
畏懼之意在這股火氣的燃燒之下乾涸殆盡,他索性把手頭的那些包袱都丟了,一個骨碌撐地而起,撣了撣身上的灰,凜然道:「祁掌教,你這話可就不對了!」
他驟然間像是變了個人,坦蕩磊落,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英氣勃勃,叫祁紅藥眼前也微微亮起。
「哦?你倒說說,我這話有何不對?」她平添了幾分興致,怡然道。
「你指桑罵槐,含沙射影說簫下隱居中有縮頭烏龜,便是大錯特錯。」秦雲盞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指桑罵槐,含沙射影,那我就直說好了。」祁紅藥道:「蘇九重占地不還,本是賴皮之舉,做了又不敢承認,更是缺了擔當,此等行徑非大丈夫所為,與光明磊落相悖,不是縮頭烏龜又是什麼?」
秦雲盞「嘶」了一聲,似是頭疼,他舉手按了按太陽穴,無奈道:「紅姐,凡事不能看表面。」
偌大的扶玉仙盟,偌大的懸鏡門,三十年來還真沒誰敢叫祁紅藥一聲紅姐。
秦雲盞這一聲叫祁紅藥身後的那些弟子們都呆住了,一個個瞠目結舌,驚恐萬狀的看向祁紅藥,生怕這以潑辣凌厲著稱的女修發怒。
但事實上卻沒有。
也不知道是因為秦雲盞這小子皮囊長得好還是什麼,祁紅藥並沒有從「紅姐」這兩個字當中聽出半分的僭越無禮,相反,秦雲盞的態度極謙和,倒讓她生出幾分多餘的耐性來。
「我這叫眼見為實。」祁紅藥道。
「眼見未必為實。」秦雲盞道。
祁紅藥道:「哦?」她眯了眯眼,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才是實?」
秦雲盞道:「我跟你好好講道理,你得先答應我不動手!」
「好,我不動手。」祁紅藥道:「你說,我聽。」
「我師尊於七十年前創立簫下隱居,那時絳皓潭與湘妃林就已經在招搖山了,可扶玉仙盟卻不在。招搖山這麼大,又沒個地契山契,那是誰規定這絳皓潭與湘妃林隸屬於扶玉仙盟呢?」秦雲盞道:「再者,我師尊不現身並非是害怕諸位,而是不想與諸位貿貿然起衝突,我師尊大乘境劍修,諸位也並非是尋常的凡夫俗子,若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且不說雙方誰勝誰負,會不會兩敗俱傷,這招搖山上飛禽走獸可不少吧,若是傷及無辜了,豈不是罪孽深重。」
他這話說得極中聽悅耳,將與祁紅藥同行的一干人等捧到了幾乎與蘇九重等同的高度,讓他們受用,於是便有人在祁紅藥身後小聲附和,「這小子說的倒也不是全無道理。」
祁紅藥的心緒微動,臉上卻沒什麼波瀾,只輕輕嗤了一聲,「偷換概念,巧言令色。」
秦雲盞假裝沒看見她釋放出來的不屑之意,又道:「你可以認為這些都是我掰扯編造出來的,無法說服你,那,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紅姐我問你,為什麼我簫下隱居一定要離開招搖山不可呢?」
祁紅藥一時怔忪。
不知為何,她有那麼一瞬間竟不敢與秦雲盞明亮的眼睛對視,仿佛心虛一般。
「簫下隱居以蘇九重為首,浪費靈山寶地的修真資源,多年來毫無建樹,添亂居多。」祁紅藥垂下眼帘,沉聲道:「在你們闖下更大的禍事之前,懸崖勒馬,將這處地方供給別的更適合修真的有志之事,這才是對修真界最大的貢獻。」
「我承認,簫下隱居在過去的一段日子裡,的確是沉淪頹唐!」秦雲盞的聲音拔高了些許,認真道:「但是如今,我師尊醒悟了,他不會在像從前一樣亂來,他收了我這個徒弟,打算重整旗鼓,再復河山!俗話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紅姐,就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嗎!」
祁紅藥的眉頭皺了皺。
「可此前,他刺傷鳴鼎劍宗的柳乘風,又打傷了鳴鼎劍宗前去探望他的一干人等,這樣的表現,很難讓人相信他醒悟了,不會再亂來。」
「你剛才也說了,眼見才為實。」秦雲盞一字一句的冷笑起來:「紅姐,莫要嫌我說話不中聽,簫下隱居沒了,對你,對你們懸鏡門半點好處也無,真正獲益的卻是這群如今在裝受害者的傢伙,而他們吞併了簫下隱居之後,難保不會拿扶玉仙盟其他的宗門開刀,誰都有可能是下一個簫下隱居,唇亡齒寒啊!」
「大膽豎子,你休要危言聳聽!」
人群中不知誰吒喝了一聲,猩紅色的符光激射而出,秦雲盞和祁紅藥雙雙變了顏色,祁紅藥斷喝道:「不可!」
秦雲盞被團團圍堵,無處可避,此時此刻,他就又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學兩招防身之術,先前就應該扒蘇九重那不靠譜的師尊讓他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教會他!
天上忽然亮起了反常的亮光,猶如月沉星落,霎時間無數璀璨的虛影化作一把把小劍,雨般墜落!將那道紅色浮光鎮壓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