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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退了兩步,怒聲吼道:「你們二打一算什麼英雄!!有本事來單挑啊!!!」他試圖朝著這股力量再舉起宿光,然而已經被他砍的千瘡百孔的龍泉峰山頭霎時間被恢弘的劍芒籠罩了,宛若金烏初生於地平線之處,龍精之輝抱臥山川,他的身影也陷落其中,柳乘風發出短促的呼號,兩把劍一前一後貫通了他的胸口,而後同時拔出。
兩把薄刃輕輕的磨礪碰撞發出清脆又輕盈的聲響,像是彼此之間的呢喃細語,秦雲盞後退半步,胸膛急劇的起伏喘息著,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柳乘風身上,注視著柳乘風毫無生機的鬆開握劍的五指,跌倒下去,瞳孔凝滯。
「成了......」秦雲盞吐出兩個字,蒼白乾裂的嘴唇輕輕翕動著,唇角不受克制的上揚,他忽然間感覺到無比的輕鬆快慰,雙劍合璧是他未曾想過的招式,但他隱約感覺到了師雲琢的引導,朝光淨亦在召喚他的定山河,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奔赴了過去,隨後便踏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境界,對方的劍意化為托舉他攀升的大地,而他的劍意又似乎流淌於其中成為了對方劍意的中流支柱,這種化學反應前所未有,他們成為了鋒利的一體,想到這裡止不住的想要笑,「我們還真是天造地設......」
他話未說完,抬眸越過柳乘風的屍體看過去,卻發現師雲琢沒有看他,高大清癯的身影晃了晃,猝然倒了下去。
秦雲盞的笑意凝在了臉上。
一瞬間,他感覺腳下的地面似是不復存在,那種托舉著他的始終讓他安心的力量陡然間撤除了,他的心在不斷的下墜。
「師兄!!!」他嘶吼了一聲,一腳越過了柳乘風的屍體,撲向師雲琢。
他聽見「叮咣」一聲,帶著迴響,秦雲盞的瞳孔震動,餘光瞥見了幾尺開外的朝光淨,淡金色的流光漸漸晦暗下去,仿佛他只是一把最平常不過的劍。
劍修是會始終握著自己的本命劍的。
如果握不住劍了,那意味著什麼?
秦雲盞哆嗦了一下,不敢往下想。
他傾身用力的抱住師雲琢,「師兄,師兄你怎麼了!!你那裡不舒服!!你看看我!!!」
男人的長髮在他的膝上散落,眉頭鬆散,像一隻折翼的鶴,任憑他如何呼喚也沒有要睜眼的意思,只胸膛還有著極微弱的起伏。
那廂,屍橫遍野的龍泉殿內,有人影一閃而過。
是無極子。
他看著倒地身亡的柳乘風,眼中盛滿了錯愕與震怒。
柳乘風是他傾注了大量心血的傑作,是他自己人生的遐想,如今崩塌成了瓦礫塵埃,是足以將他氣到心梗的地步。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在他的夢裡,他是一個來自千百年以後的生命,這個世界是他所創寫的一本書,他知道所有故事發生的情節,能操控這些人的命運,決定萬事萬物的枯榮。
在千百年以後,他只不過是一個活在小出租屋裡,每天抱著快過期的泡麵過活的卑微的存在,沒有事業,女朋友也棄他而去,父母親與他斷絕關係,拒給他生活費,所以他做夢都希望自己能一飛沖天。
他將自己所有的希望和幻象都加諸在柳乘風這個角色身上。
他要為柳乘風規劃一場無敵的人生,可以不用努力,踩著所有比他有天賦比他勤勉的人,順順噹噹的走上人生巔峰。
所以,在他的第一卷 里,安排秦雲盞來到鳴鼎劍宗,被柳乘風拿捏,又去秦雲盞的老家殺死了秦雲盞的養母,得到了其本命劍定山河,以定山河為餌,進一步控制秦雲盞,將秦雲盞養成一方反派,叫柳乘風宰殺,祭奠飛升。
他對女人有些痛恨之意,恨她們看低自己,尤其恨自己的母親,所以,他在他的小世界裡肆意的拿女性角色宣洩,柳乘風可以享受所有漂亮女人的愛和奉獻,他甚至可以成為御熙國的國師,指揮全國上下吃那些女人的肉,讓師雲琢這樣的天之驕子看見他人吃自己的母親的肉。
縱使他為所欲為,他也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因為他睡醒了,發現那竟然是一場逼真無比的夢。
夢醒來時,他就在柳乘風的靈台紫府里了。
他的記憶出現了偏差,御熙國居然遭遇了天災大難,他的身軀隕滅了,他被迫變成了寄生體。
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與柳乘風並肩同行,因為大部分的事情發展都還與他的預見相一致。
——直到秦雲盞在開蒙大典上拒絕了鳴鼎劍宗遞來的橄欖枝。
而後一樁樁一件件的預謀失敗,讓他隱約意識到,秦雲盞那邊也有著一股非凡隱秘的力量在支配著。
所以......
無極子緩緩的走出了龍泉殿。
他忽然衝著山巔張開手,口中念出了一連串的陌生的咒語。
整個招搖山上,如今遍布他的子孫。
那些以倒屍梅蘊養的人,繁殖速度遠超常人,卻因為無法長出健全的臟器而笨鈍,缺乏獨立的思想,可以輕而易舉的操控。
就像巴布洛夫的狗一樣,他念出這既定的咒語,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執行他的命令。
在招搖山上的無數個角落裡,無數的年輕人如同被牽線的木偶般,整齊劃一的舉起手中的武器,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連綿千里的招搖山底部驟然間裂開,草木傾軋斷裂,一股渾濁蠟黃泛著白沫的水流猛地涌了上來,裂縫越來越大,黃泉上浮,狠狠的撼動山體,兩旁所過的草木迅速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