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頁
師雲琢的聲音開始顫抖,這番話猶如掏心嘔血,逼的他的眼眶也泛紅。
秦雲盞的神色有些痴。
他身上的熱度很高了,半眯起眼睛,隔著蒙蒙的霧,打量著師雲琢的臉,有些迷茫,有些模糊。
這張臉沾染了太多的喜怒哀樂,都是他不曾見過的濃烈情緒。
應當是陌生的,卻又因為撕掉了那層克制的偽裝而變得......不那麼陌生。
「痛......」他低吟了一聲,吃力的伸手去解褲子。
他的手被握住了,師雲琢的身影如山般傾蓋而至,秦雲盞呆了一下,劇烈的刺激衝上顱腦,他差點兒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只剩下破碎的喘。
他的思緒混沌模糊,心臟的跳躍聲將所有的聲音都覆蓋了,他隱約聽見師雲琢在他的耳畔低語。
「師兄弟之間,有來有往。」
宛若一朝夢回在懸鏡門的符之鏡,在那狹隘逼仄的洞穴之中,他也是這麼對師雲琢說......
「我來幫你。」
他們從前發生的事,經歷的事,眼前這個人都記得......
他們是同一個人。
那就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秦雲盞倏地釋然,他展臂摟住了對方的脖子,用力的咬住對方的肩頭,帶著幾絲被戲弄過火的恨意,還有潮水般無法宣洩的愛。
......
「哐當」一聲,秦雲盞被花瓶落地的聲音猛地驚醒過來。
仿佛是從海的深處突然間急速上浮,那種深眠叫人連靈魂都放鬆舒展,無煩無擾,此刻猛地破水而出,秦雲盞坐起身來,只感覺腦袋瓜子嗡嗡的,一整個不知今夕何夕。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麼?」
這段話在腦子裡迅速過了一遍,完全沒找著答案,秦雲盞倏地扭頭,他看見了一隻大尾巴的臭鼬正在地上四肢滑動。
滑動了半天還在原地,只因為尾巴被人踩在腳下。
踩著他的人身形修長,端坐如松,白髮如雪,手裡捏著一隻白瓷茶杯,眉目如畫,左眼佩戴著金色的單邊鏡,正是他的師兄師雲琢。
「砸碎的花瓶,也一併算在你頭上。」師雲琢淡淡道:「游三,誰給你的膽子帶我師弟來青樓喝花酒?他睡了兩天,你在酒里下什麼藥了?」
「沒有!!這個真沒有!!他純粹只是不能喝!!我哪兒知道您師弟的酒量差成這樣......簡直是一杯倒啊!」那臭鼬哭喪著臉嚎道:「不過我向您發誓,他絕對沒幹出什麼出格的事兒!!我以人格向您擔保!!他喝倒頭就睡了!!」
「你哪兒來的人格?」師雲琢睨了他一眼,輕嗤。
秦雲盞呆了一刻,大力扭頭環顧四周。
這房間一看就是花樓的套間,擺設華麗旖旎,連床帳都是粉色的,他就睡在這張粉不拉幾的床上。
可是......他明明記得自己是在師雲琢的客房裡啊!
他喝了這隻臭鼬給他下的藥,腦子發昏歇斯底里的去找了師雲琢,然後——
秦雲盞猛地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腮幫子。
臥槽,這他媽還是個春夢啊!
可夢裡的情緒也太真太沉浸了,叫他此時此刻胸膛里還殘留著炙熱到有些疼痛的感覺。
他給自己的這一耳刮子還怪響亮的,叫旁邊兒的師雲琢與游三都愣了愣,循聲看過來。
「雲盞,你醒了?」師雲琢詫然道。
他起身,腳下一松,那游三如蒙大赦,「呲溜」一下就竄出門去,留下餘音裊裊,「仙君我給您賠錢!!!謝您不殺之恩!!永生難忘!!!」
「餵——」秦雲盞一伸脖子,剛想說話,床邊凹陷,師雲琢已經欺身坐上來,以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認真關切道:「有哪兒不舒服麼?」
「沒,沒啊。」秦雲盞傻傻道:「還從來沒有睡過這麼舒坦的覺。」
「哦?」師雲琢幽幽道。
「大概是因為花樓的床就是比咱師門的床軟!」秦雲盞兩手枕在腦後,猛地往後一倒,在床上魚似的扭動了兩下,滿嘴跑火車,「回頭讓小阿鳶給咱師門一起換了吧——」
躺下的瞬間,一些記憶穿插湧入腦海之中,承前慣後,像是一條綿延不斷的長河。
他們簫下隱居聯合眾人破了鳴鼎劍宗的邪惡大計,他如今是與師雲琢一起南下,去與祁紅藥匯合。
他們師兄弟二人在蘭台郡頗具盛名,商賈員外拜謁上門數不勝數,都要將自家孩子塞進他們簫下隱居修真,另還有各種酒色邀約,師雲琢是個端莊自持的,挨個兒婉拒,但他長這麼大還沒喝過花間酒,雖然被師雲琢反覆警告修真之人要潔身自好,但好像還是一個沒忍住就——
他的思緒沒理完就被師雲琢單手揪著領子拽了起來。
「別調轉話題。」師雲琢說,犀利的一如既往,「有事瞞著。」
秦雲盞「啊」了一聲,略感心虛。
他飛快的垂了一下目光,看向師雲琢腰間的牌子,又看了看自己的。
一個大乘,一個元嬰。
沒錯兒啊......
「秦雲盞。」師雲琢喊了他的全名,有點兒不耐煩。
「喔!」秦雲盞說:「我就是......做了個夢。」
「做夢?」師雲琢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尾音上揚。
「嗯啊。」秦雲盞想了想,輕聲說:「我夢到......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話本,我是外來人,穿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