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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一想起蘇九重為秦雲盞出頭的樣子就恨的牙根痒痒。
他冷笑著想,難道整個修真界就只有蘇九重一人是大乘境?
柳吟川也是大乘境,而且,柳吟川還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在這方面是不會輸的。
他添油加醋的話語不出意料的在廣場上一石驚起千層浪,鳴鼎劍宗的諸多弟子們皆是震驚憤慨,甚者破口大罵。
座下亂糟糟一團,柳吟川閉上眼,巋然不動,只是捻動下頜短須,幽幽道:「那乘風,你希望為父如何呢?」
柳吟川這是被說動了的意思!
若是柳吟川下場與蘇九重交手,那糟老頭子定然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柳乘風隱隱激動起來,在心中叫一聲「漂亮」。
他欲為局勢添一把柴與油,猛地扯開自己的錦緞上衣,露出了肩頭的劍傷,說話也帶了泣音,「爹,我等泱泱名門,被這群小人騎在臉上作踐,今日忍氣吞聲了,日後還怎麼做人!怎麼在修真界立足呢!無論如何......也要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
台下有人揮拳道:「宗主!您若要討伐簫下隱居!我等願一同前往!」
「就是!大家同脈同宗!欺負少宗主和宗主!就是與我們鳴鼎劍宗所有的弟子過不去!」
「劍修當以戰止戰!我們不怕戰!要戰便戰個痛快!」
「我等定要叫他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狐禪見識見識我們扶玉仙盟魁首宗門的厲害!」
「打他們個落花流水!酣暢淋漓!沒準兒還能破境入道呢!」
柳乘風對自己煽動的這番風浪很是滿意,卻沒注意到柳吟川的臉頰重重的抽動了幾下,坳出幾道僵硬森然的紋理。
「統統給我肅靜!!!」柳吟川出其不意的斷喝,其聲音傳遍了廣場上的每一個角落,將旗幡吹的烈烈,令場上所有的人皆感威壓,莫敢妄動。
廣場上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柳吟川深呼吸,這才拂袖冷笑道:「我鳴鼎劍宗為何能成為扶玉仙盟的魁首宗門,靠的從來不是蠻力!簫下隱居何故會墮落至此,也因他們凡事只講蠻力!」
他字字句句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劍修亦分上中下三等,上者為君子,中者為俗人,下者為莽夫,君子講究仁義道德,不到萬不得已,不拔劍以對人,莽夫正好相反,一言不合便要動手,拔劍的次數多了,這劍還稀罕嗎?再者你能保證雙方對壘之時不傷及無辜嗎!故與莽夫狹路相逢,身為君子,難道也要紆尊降貴,與之打的一地雞毛嗎!」
他這話說得極為巧妙,贊同他的,便人人都可以君子自稱,頗為自得,座下不少人登時覺得如沐春風,嘖嘖稱是。
「所以,修道者更應三思而後行。」柳吟川坐回青玉案之後,輕輕捻動鬚髮,「我們繼續講方才的經文......」
柳乘風呆了呆。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好不容易鼓動起來的士氣,經由柳吟川這麼三言兩語的就平息了下去。
那結果呢?結果是什麼?
蘇九重給他的一劍之仇就要一笑而過了嗎?當做無事發生?
秦雲盞此人要讓他繼續野蠻生長,長成與他針尖對麥芒的強勁敵手?!
為何秦雲盞與蘇九重那樣的露水情緣都能換來所謂的「同仇敵愾」,自己身在鳴鼎劍宗,在孤獨無助的迷惘時刻卻得不到半點的支持!
柳乘風越想越怒火中燒,越想越是不服,咬著牙復又喊道:「爹!你為何不能與那蘇九重去打一架!」
他此話剛出,柳吟川眼尾的眸光便如利劍般射過來,寒冷鋒銳,幾乎要將他射了個對穿。
他再試著張嘴,卻發現自己被上了默訣,發不出聲音來。
「我方才說的話你聽不明白嗎?蘇九重,不配我出手!」柳吟川冷冷道:「拿下簫下隱居有無數種方法,你卻偏要選最蠢的那一種。往後你若再敢慫恿為父行此事,我便沒有你這個兒子!」
他說的斬釘截鐵,字字珠璣,帶著一股狠厲,半點不像是玩笑。
柳乘風的身形虛晃,神色頹然,失魂落魄到幾欲摔倒。
「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這麼多外門弟子的面,是還嫌自己丟的人不夠多是嗎?」柳吟川道:「明日收回絳皓潭與湘妃林的事,你也莫要插手了,滾回去反省吧。」
第34章
蘇九重與鳳襄二人一忙於布置結界,二忙於布散瘴氣,一天一夜也不見個人影。
秦雲盞在師雲琢的監督之下,早晚各打了一次坐,翌日天不亮又被迫爬起來去打坐,這簡直比他念書的時候上晚自習和早讀課還要磨人。
一輪入定過後,天已大亮,秦雲盞從瀑布後方跳上岸,看見蘇九重鬍子拉渣的從湘妃林里折返回來。
「師尊早啊!」秦雲盞揮手招呼道。
「早。」蘇九重打了個碩大的呵欠,撓著亂糟糟的頭髮回應。
「你這麼快就把結界布完啦!」秦雲盞道。
「哪兒能啊。」蘇九重說:「這不是跟雲琢換了個崗,他接著布,我回來洗把臉,順便剃個鬍鬚......」
「師尊,不瞞你說,經過木犀鎮那事兒,我深刻的體會到了一個道理。」秦雲盞小跑著湊到蘇九重身畔,認真的喋喋不休:「劍修,就是實力至上!夠強!才有話語權!」
「嗯?!你這個認知很到位!」蘇九重尾音上揚,豎了根手指點點他,頗為認同讚許似的,「說得好啊,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