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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換做尋常人,面對如此駭人可怖的場景,怕是要嚇得掉頭就跑。
師雲琢的眉頭卻皺的更深了些。
本體渡劫成功之後,他便悟了藏劍入體的本事,省了劍匣劍鞘,他行走在外看起來就不大像是個劍修了,外加觀瀾現在仍化作法器形態環繞於他的眼周,他的模樣乍一看只像是個斯斯文文又帶了點兒貴氣的教書先生。
這就很容易叫人盯上,以為他有錢,且好欺負。
師雲琢的掌心虛攏,瑣碎的金光匯聚凝然,在他的五指之中化作長劍,與觀瀾的光交相輝映,下一刻他傾身穿入黑色的霧中,在尖嘯呼號的無數鬼影里精準的拿住了一個東西,一路推出狂潮!
「砰」一聲巨響,師雲琢將一個玩意兒按在了樹幹上,黑色的霧如潮起又潮落,在劍光的籠罩之下迅速褪去,他的五指修長白皙,看著確確實實是個讀書人的手,力道卻硬如鐵,將那玩意兒按的動彈不得,渾身的毛都炸開了,掉了幾根在朝光淨的劍刃上,輕飄飄斷成兩節。
「這就叫吹毛立斷啊......」那東西一開口顫巍巍的感慨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叫游三,我就想沿路打個劫!沒想害您的性命啊!」
他倒是很識時務,師雲琢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道:「臭鼬?」
「......」對方蹬了蹬腿,辯駁道:「是黃金鼬!」
這是一隻鼬妖,穿著人的衣服,兩腳站立,還會說人話,毛茸茸的模樣以及這說話的氣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聯想到方才那些可怕的震懾人心的鬼影曈曈。
「你具體是什麼與我何干?」師雲琢好整以暇的「嘖」了一聲:「拙劣啊。」
「你竟敢說我的幻象拙劣?!」游三大怒:「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不可以侮辱我的看家本領!」
「還是看家本領。」師雲琢說:「你是打算......把人嚇暈?」
游三:「嗯呢!」
「成功了幾次啊?」師雲琢抬了抬下頜。
「迄今為止,加上你,我一共也就失手過兩回。」游三嘟嘟囔囔,還怪怨念的,「一回傳家寶沒了,一回小命兒也快沒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分/身不是光嚇人就管用,真正厲害的分/身是要讓人分不清它與本體的區別。」師雲琢收了劍,懶懶道:「不然一抓一個準。」
「你一個劍修,懂什麼變幻之道啊!說的還一套一套的。」游三兩腳落地,還挺不服,毛茸茸的大尾巴掃了兩下支棱起來,外強中乾道:「你不過就是修為高,碾壓我而已。」
「你難道就只在我這兒吃癟嗎?」師雲琢嗤笑。
「上次......上次那小子也古怪的很。」游三說:「喔!也是個劍修。」
師雲琢橫目。
大抵是因為他表現出來的隨和與他霸道的劍意天差地別,游三不由自主的打開了話匣子,棕色的爪子比劃來比划去,甚至帶了點兒訴苦的意思,「背著個屍體在身上,劍還那麼快。」他喋喋不休道:「但那小子黑吃黑啊!我搶他不成!反而被他搶了!」
「他搶你什麼了?」師雲琢的聲音不易覺察的發緊了幾分。
「蓮芯百蕊盒!」游三說。
師雲琢微微一怔。
這東西他在書上看到過,不算什麼高階的法寶,花些靈石就能在仙市購買到,但在某些地域卻十分常見,他可以理解為一個高階的芥子囊,能容下大體積的東西,且像一朵蓮心花蕊般有吸納清氣儲存滋養的功效,可保盒內物常年新鮮不腐壞,常常被一些修士拿來貯藏或是培育靈物。
「那可是我吃飯的傢伙啊!我屯了好些漿果都放在裡面!」游三說著說著悲從中來,把胸毛拍的啪啪響,「他居然拿來裝屍體!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還不是你招惹他在先,幹什麼不好,非做些劫道的事兒。」師雲琢說。
游三:「???」
游三:「這位仙君,你講講道理好不好?結果是他劫了我耶!」
游三:「而且那小子背著一具屍體在身上,誰知道是惹了什麼人命官司啊!」
游三:「你不能因為他跟你是同行,就偏頗於他!」
「這樣吧。」師雲琢說:「你帶我去找他,我給你討公道,怎麼樣?」
游三:「?」
游三:「......我其實也不是那麼想要這個公道。」
他陪笑著,爪子摳地,身體微微旋轉,屁股朝著師雲琢,尾巴上翹,噴射攻擊蓄勢待發——
電光石火間,一根藤條飛了過來,在他尾巴上繞了兩圈,又向下環過了他的屁股,猛地一收緊——
游三跟被罰站似的瞬間站直了,尾巴被迫下垂堵住了他翕張的臭腺,那廂師雲琢牽著藤條的另一端,幽幽道:「還說你不是臭鼬?」
游三:「......」
「行了走吧。」師雲琢的聲音寡淡:「別浪費時間。」
他臉上的笑容斂去了幾分,俊容雪冷,看得出來是耐心告罄了。
「敢問仙君尊姓大名啊......」游三不敢再使壞。
「師雲琢。」
「師雲琢?!」游三大吃一驚,「簫下隱居的師雲琢?!不是死了嗎?!」
師雲琢垂目看他。
「我......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游三被他清冷如萃的目光看的心虛,「說招搖山上的扶玉仙盟內訌,鳴鼎劍宗的柳氏父子想玩兒個大的結果玩兒脫了!那簫下隱居的師雲琢跟柳吟川同歸於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