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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靜不小,一幅要砸場子的模樣,老鴇慌忙奔著小碎步上來勸阻。
「李公子,敏敏姑娘今天被包圓了,我換個姑娘陪您啊!保准跟敏敏一樣美一樣貼心!」
「少來!」那李公子揮開老鴇的帕子,冷笑道:「又是招搖山那個臭道士是不是!他媽的都包了敏敏一個多月了!還不夠啊!啊?!一個道士不在山裡頭修仙,天天來這裡跟老子搶女人?他有錢玩嗎!啊?」
他每「啊」一聲,就噴老鴇一臉唾沫星子,老鴇敢怒不敢言,賠笑道:「李公子,凡事有個先來後到的嘛!人家仙尊確實是——」
「呸!仙個屁的尊!老子今天就是要看敏敏跳胡旋舞!」李公子破口大罵,「她在哪個屋!老子今天必須見到他!」
老鴇「哎喲」一聲差點兒被推倒在地上,李公子大刀闊斧的開始挨個兒踹門,每踹開一扇門,裡面便會響起男男女女的尖叫,時不時有衣衫不整的男子提著鞋裹著衣襟露頭出來叫罵。
李公子充耳不聞,一意孤行,他似乎是這裡經常露面的刺兒頭,倒也無人敢上前阻攔。
秦雲盞身邊兒的幾個龜奴都忙著過去扶老鴇了,一時沒工夫管他,他索性頓住腳步看熱鬧,只見那李公子又狠狠踹開了一扇門,破天荒的沒開出狂怒的嫖客和春光乍泄的女人,只傳出幾聲鈴鼓清脆,在吵鬧的二樓走廊上顯得略略空靈。
李公子的身形晃了晃,咧嘴笑了出來,他伸手指了指屋裡,色眯眯道:「敏敏,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他剛想往前,似是從裡面吹出來一陣風,那風帶著無形的力量,將這油頭粉面的男人狠狠的推出了房門,又拍在了走廊的圍欄上。
「砰」
被李公子踹開的兩扇門朝內重重的合攏,好一記閉門羹!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不過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李公子被拍的微微酒醒,勃然大怒。
「殺千刀的臭道士!敢關老子門!!」他從旁邊兒隨手抄了個花瓶,高高舉起,氣勢洶洶的又迎上去——
這花瓶要是慣著人那得出人命,偏生那些龜奴們教訓小娘的時候各個硬氣,關鍵時刻卻膽慫的圍著老鴇離了好遠,誰也派不上用場,秦雲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把腕上堆疊的袖子一捋,衝上前去就抓住了那花瓶的底座!
李公子掄了兩下沒掄動,扭頭,就看見一個妙齡少女正把著花瓶的另一端,那少女個頭還比他高些,水靈靈的面孔清麗幽純,緊皺的眉更是如泣如訴。
秦雲盞一字一句道:「不准你為非作歹!」
他自覺擲地有聲,卻不料在李公子看來他根本沒出聲,唯有嫣紅的唇一開一合。
然後李公子就把花瓶鬆了。
秦雲盞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
下一刻他的腰就被李公子摟了,對方舔著個急色的臉湊上來:「小~美~人~~~敏敏不在那就決定是你了~~」
這也能禍水東引!
秦雲盞是驚呆了,委實想不通鳳香到底給他畫了個什麼傾國傾城的妝容,一陣惡寒,虧得□□薰心的臭男人力氣還不小,秦雲盞連推帶搡手腳並用愣是沒能跟對方拉開距離。眼看著那張肥厚的嘴唇要懟上來!
自旁側的廂房內襲出一道人影,穩穩一把抓住李公子的槽頭肉嗎,「咚」的將人掄到牆上。
李公子面朝牆撞上去,直接叫破了音。
光聽那一聲兒秦雲盞都覺得鼻樑骨疼,他手忙腳亂的整理著肩頭滑脫的罩衫,眼睛卻還不忘看熱鬧。
鷹隼擒兔搬拿住李公子的是個穿著破舊道袍的男人,身高肩寬,乍一看氣度不凡,他背上背著一把古著的劍鞘,半白的長髮被一根木簪隨意的盤於頭頂,落魄中帶著一絲不羈。
只聽那道袍男人啞聲啐道:「你鬧得我頭疼!」說著,他單手橫了劍匣壓制住李公子,另一手不忘在自己身上揩兩下,後用小拇指輕撩鬢邊的白髮,回眸看向秦雲盞,微微一笑,「小丫頭,沒事吧?」
他轉過來的半張臉上雖然長滿了常年不打理的鬍鬚,但光從鼻樑與雙眸來看,幾乎能被稱得上是英俊。
秦雲盞呆了兩秒,他啥也沒看見,光被劍匣上的「不周」二字懟進眼裡,舌頭打了個結,「師尊?」
這兩個字出,那抹邪魅狂狷的龍傲天之氣霎時間在蘇九重的眼眸里褪的一乾二淨,他手一松,李公子就掉地上了,四腳朝天的抽抽,蘇九重恍若未見,只伸著脖子,撓著耳根,猴一般難以置信的朝著秦雲盞走過來。
秦雲盞也以一樣的表情回瞅著他。
師徒兩人都處於一種用力過猛的狀態,看對方幾乎要看成個對眼兒。
秦雲盞看起來痛苦極了:「蒼天,我以為我的師尊清冷自持一心向道!」
蘇九重的表情看起來更痛苦:「見鬼的我以為我新收的小徒兒會是個陽光的大男孩!」
秦雲盞:「?」
秦雲盞:「???」
第12章
龍泉殿內,柳吟川正襟危坐,捻須闔眸。
「桂宮廟會的紅楓箋交給秦雲盞了嗎?」
黎真的表情不著痕跡的放空了一陣,木著臉回答:
「給了。」
「沒說漏嘴吧?」柳吟川道:「若他知曉我們是刻意為之,專程讓他去看蘇九重的洋相,怕是不會欣然收下呢。」
黎真心想他何止是沒說漏嘴,根本就是忘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