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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不了揩回來就是了。
這麼想著,他便泄憤似的捏了捏秦雲盞的耳垂。
少年清秀的眉頭皺了一下,倒也沒什麼還手之力, 末了又舒展開來, 一幅聽之任之、人人褻玩的樣子。
師雲琢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他抬起頭,正上方, 符之鏡天穹裂開的縫隙如兩幅巨幕般蔓延舒張, 依次對合, 這大洞天符之鏡,祁紅藥拼盡全力也只能打開方寸之孔, 維持不了太久。
進來之前,祁紅藥與他留了一張傳音符,此刻隱隱發亮,祁紅藥的聲音從中傳出, 焦灼不已。
「師雲琢!」
「在聽。」師雲琢應道。
「找到秦雲盞了嗎!」
「找到了。」師雲琢說。
聽他的語氣, 大抵秦雲盞沒事,祁紅藥微微鬆了口氣,面色卻依舊凝重非常, 昂首看著天空。
如果師雲琢與她同在一處,看到此刻陰陽魚眼上方之景,也定會露出與她一般的震撼表情。
分崩離析的大洞天已經失去了本來的形狀, 但在充盈的可怕靈力之中並未消弭, 那無數的幻境碎片隨著奔騰不息的靈浪翻滾, 時而收攏時而膨脹,形成了不規則的立體光帶,與四周漸變交融,其中可見倒立的山巒,沖天的河流,旋轉騰挪的日月星辰,無數景致以怪異的形態瑰麗閃爍。
「為什麼會這樣?!」鳳襄看的呆了,忍不住出言詰問。
「我也從未見過」祁紅藥喃聲道「這大洞天之中究竟有什麼東西,能釋放出這麼龐大的靈力。」
「那你還能破開嗎?」鳳襄說「一條小縫就夠了,雲琢能把雲盞帶出來。」
祁紅藥輕輕搖頭。
「這麼大勢的靈力,我碰不得,你也碰不得,光反噬就足以要了你的命。」
「那要怎麼辦?」鳳襄急聲道。
「等。」祁紅藥說「等靈力散盡歸還於天地,這幻境自會恢復本來的模樣。」祁紅藥道「師雲琢!強行突破與你我皆是無益,你恐怕要在這裡面待上一時半刻了,我師尊近日在波斯聽教,我已傳訊給他讓他加急趕回。」
「我知道了。」師雲琢道。
「我不知建造這大洞天的人是誰,但從外面看,裡面已是亂了天常章法。」祁紅藥的聲音隱隱緊繃,「你能看見什麼大概都不奇怪,務必小心,如果可以,儘量找隱蔽之處躲藏就是了。」
「無妨。」師雲琢道「來者皆斬就是了。」
「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縱使心情沉重,聽到劍修這般狂妄之語,祁紅藥還是笑出了聲,有些啼笑皆非,「除去那些,還有一事就是務必保持平常心,幻景所成時常需要一些誘發的基點,而鏡中之人的心境往往會——」
「什麼?祁掌教?祁」
師雲琢的質詢之聲短促繚亂的響了一陣,下一秒,傳音符的光澤便熄滅了,繃的筆直無風自懸的符紙須臾間軟趴趴垂落下去,變成了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紙。
祁紅藥面色微變,她復又看向半空中壯觀離奇的崩壞景致,明白這是過強的靈力截斷了傳音符的作用。
「這可真是」她的眉頭越鎖越深,而後攥緊了手中的喜喪刻。
「那眼下要如何呢?」石鳶在一旁惴惴不安道。
鳳襄道「既然不能破幻境,至少要找到那罪魁禍首吧!懸鏡門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出現這等害人之物!」
「紅姐之前不是說感知到非陽間之氣現在呢?感知不到了嗎?」石鳶道。
祁紅藥垂首,緩慢的轉著手裡的喜喪刻。
石鳶說的沒錯,只須臾的功夫,那縷氣息就消失不見了。
鬼靈在陽世遊蕩,絕不可能無跡可尋,除非
祁紅藥放眼望向。
北山遍布蒼白的碑林墓群,次序排列,規整異常,那地下都葬著他們懸鏡門中先人的屍骸,這些屍骸入墓的時間早晚不一,有的早已作古,有的怕還維持著原樣。
祁紅藥冷不丁想起先前,他們懸鏡門中的那場「奪舍之禍」。
那鬼靈便如狡兔三窟一般,從一個人的身體奪到另一個人的身體。
活人的身體可,死人的身體亦可。
「餵。」祁紅藥忽然出聲「姓鳳的。」
鳳襄「嗯???你叫我???」
「這裡除了你,還有第二個姓鳳的嗎?」祁紅藥沒好氣說「去,找把鏟子過來。」
「唉?」鳳襄不明所以道「找鏟子做什麼?」
「挖墳。」祁紅藥說。
「挖墳??」鳳襄大吃一驚。
「怎麼?你不樂意?」祁紅藥側目道「我與石姑娘皆是女流之輩,就你一個男人,你不挖誰挖?」
「挖哪裡的墳?」鳳襄咋舌道。
「北山。」祁紅藥聲音渺遠,「我派宗陵。」
「????」鳳襄道「你要害我也稍微遮掩一點吧祁紅藥!」
「誰要害你!」祁紅藥扭頭罵道「我是因為擔心——」她頓了頓,沒說下去,只是怒而拂袖。
鳳襄何等七竅玲瓏剔透,只稍加思索一二,當即明白了她的意圖。
「祁紅藥,我是個外人,這事讓我做,不合適吧!」他沉聲道。
「正是因為你是外人。」祁紅藥道「我是門中人,掘祖宗墳,難道就合適了?」
鳳襄「好像也不太合適。」
「所以你挖還是不挖!」祁紅藥麻了,耐心耗盡,怒氣沖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