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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雲盞啞然。
「師父。」他低聲道:「人死不能復生,節哀。」
「不。」蘇九重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敏敏是芳亭的延續!」
秦雲盞:「......哈?」
「他們長得很像!不,簡直是一模一樣!」蘇九重語氣激動。
秦雲盞默了半刻,「師尊,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巧合?世上的人那麼多——」
「你難道還能找到第三個人有如此巧合嗎?」蘇九重道。
秦雲盞心想真應該帶你去見見我的老母親。
「不僅是長相,敏敏她記得芳亭為我做的所有的事,那是前世的記憶!」蘇九重兩眼含淚,雙頰駝紅,「她告訴我是因為孟婆湯她不曾喝完,所以前世的記憶能保留三月,她就想借這三月與我再續前緣......」
秦雲盞很煞風景道:「孟婆湯這種事......不大好求證吧?」
「我不管。」蘇九重仿佛沒聽見他說話,絮絮自語道:「芳亭為我跋涉陰陽兩道,我怎可再辜負了她......芳亭——」
「砰」一聲,他歪倒在桌案上,竟是徹底醉死了過去。
秦雲盞呆了兩秒,上前去推搡蘇九重,「師尊?師尊??」
回應他的是如雷鼾聲。
秦雲盞:「......」
這尼瑪是喝了多少?
「人生自古有情痴啊!」他往蘇九重對面一屁股坐下,拎起桌上的酒壺晃了幾晃,對蘇九重的酒量徹底無語了。
了解了蘇九重頹廢的原因,秦雲盞深感唏噓,但對于敏敏是芳亭轉世這件事,他半點也不信,
孟婆湯什麼的,也太扯了!這不就欺負人沒死過麼?
用這麼一套說辭誆騙蘇九重兩月有餘,足以看出這個敏敏姑娘不是善類,秦雲盞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蘇九重待在這裡了,他扛也要把蘇九重扛回簫下隱。
說做就做,秦雲盞撐案起身,忽然大門被破開,一道紫黑色的狂風席捲入內,自風中探出一根長滿了吸盤的粗長觸手,將秦雲盞從頭到腳纏到腳,高高舉起又狠狠砸下!
□□凡胎遭受如此撞擊,秦雲盞直接就沒了半條命,全身的骨頭都仿佛折斷,難以動彈。
「敏敏」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跟前。
這美艷的花魁此刻長發飛舞,雙目冒著紫黑色的光煙,大袖中的半條手臂化作詭異的觸手於半空中蠕動飛舞,妖氣縱橫。
「你果然......不是人。」秦雲盞啞聲道,滿口的血腥氣。
「不知死活。」敏敏開口譏諷。
秦雲盞說不出話,鮮血自他的唇角淅淅瀝瀝的流淌,那是損傷了臟腑的標識,敏敏似是知道他命不久矣,也不再看他,轉而朝著蘇九重走過去。花魁娘子的身上抽條般又長出了若干觸手,帶著噁心的吸盤,分別朝著蘇九重的天靈、七竅以及印堂出伸去——
秦雲盞豁然瞪大了雙眼。
「你要吸我師尊的修為......」他情緒波動,嘔出更多的血,身體激顫。
「他,我狩獵已久。」 敏敏說道,聲音在呼嘯的風中變得粗嘎詭異,「我,即將稱王——」
妖氣怒張,若泰山壓頂。
秦雲盞的視線逐漸模糊。
他埋下頭去,像具真正的屍體般貼著地板不動,五指卻慢慢的握成拳。
「不可以......你不可以碰我師尊......」他嘶啞著低語,漸漸變成了怒聲咆哮,「我不准你碰我師尊!!」
「敏敏」猝然回首。
骨骼盡碎的秦雲盞竟撐地而起,雙目血紅,像頭困獸般四下張望,似是在尋找著武器。
「敏敏」冷笑了一聲。
這房間沒人比他更了解,除了胭脂水粉、就只有幾架供予取樂附庸風雅的樂器,哪有什麼厲害武器?
果不其然,秦雲盞找了半天,只在架子上摸著一把圓鈍的木鼓槌。
少年滿臉是血,肩背駝塌,儼然是強弩之末,拎著那鼓槌吃力至極。
他的表情煩惹,因為此時他的靈台紫府里吵成一片。
好大的妖怪!
開心!
殺鴨!
太過迫切,太過興奮,秦雲盞幾乎難以分清究竟是自己精神錯亂還是他的潛意識根本就是心嚮往之,
他頭疼欲裂,已經沒有精力去分析和抵禦。
「好,就這樣吧。」他妥協道。
瞬息間,兩股意識融合,凌厲的殺意攻占了他的顱腦!
他單手持著那根毫無攻擊性的木鼓槌,閃電般沖向「敏敏」。
「敏敏」羊脂般的脊背裂開,又一道觸手探出!這道觸手與其他的觸手都不同,更粗更長更遒勁,上面長滿了可怕的倒刺。藏得這般深,顯然屬於殺手鐧級別,徑直殺向秦雲盞。
秦雲盞在這樣一根觸手面前,脆如紙張。
「敏敏」扭頭,竟生出了幾分興致,他想要看這不男不女的小鬼內臟紛飛的畫面。
下一秒,他引以為傲的觸手斷在了秦雲盞的面前。
「敏敏」難以置信的僵在原地。
那根鼓槌上還沾著他的血。圓鈍的空木,平日連核桃都砸不開,此時在秦雲盞手中,卻成利劍!
與此同時,木犀鎮的上方風起而雲涌,一縷清氣匯聚,如有指引般的灌入鶯艷樓!
第14章
鶯艷樓里的凡人看不見,只覺忽然起了風,徐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