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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寧致遠成了女性公敵還毫不自知,依舊我行我素,最終引來了啟夏關內婦女聯盟的報復。
那日天色陰暗,烏雲密布,冷風陣陣,寧致遠從軍營回屋的途中,巷子裡洗衣的婦人均臉色不善地盯著他,而他雖有察覺,卻並未放在心上,只是微微皺眉,稍微加快了步伐,然而就在那時,一個身穿紫衣的姑娘從旁邊的房屋中跑出,因她速度過快,結果在門檻上拌了一跤,恰好摔在了寧致遠的跟前。
其實我有點兒懷疑寧致遠會從那姑娘的頭上跨過去……
“人家姑娘崴了腳了,還不快點兒扶一把。”我大聲道。
寧致遠瞟了我一眼,我雖有些膽怯卻仍然一臉嚴肅地看著他,“秦校尉不是說要幫助關內百姓么?”
寧致遠彎腰去扶那紫衣姑娘,紫衣姑娘以袖擋面,在快起身之時扔出一捧辣椒麵,寧致遠頓時中招,發出一聲慘呼,而這聲慘呼便是號令一般,旁邊洗衣的婦人拿出一個麻袋將其套住,而另外的則很開心地打起了悶棍兒。
當然,寧致遠會功夫,除了開始被打了兩下,之後那些婦人都近不了他的身,最後她們飛快散去,等到寧致遠摘下麻袋,整條巷中已經空無一人。
此時他眼睛都睜不開,淚水橫流,連睫毛上都是辣椒麵,模樣特別悽慘。
“小心點兒啊,去打水洗一下。”
寧致遠沒有回答,他一手扶著牆壁,慢慢地往回走,我忽然在想,他平素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態,此番被他口中的無知婦孺給欺負成這樣,到底是何種心情呢?是悲憤還是仇恨?亦或者覺得恥辱?
寧致遠打水洗了臉之後一直坐在凳子上沒動,等到眼睛恢復過後才沖我招了招手。
“幹嘛?”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跟他們串通好的?”寧致遠微微低著頭,他的手擱在桌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那紫衣姑娘是誰?”
“他們又看不見我,怎麼串通,不關我的事。”我說的是實話,自然可以理直氣壯。
“為何要偷襲我?”
“因為秦校尉。”
寧致遠一愣,“秦校尉?”
“當然,啟夏關的女子,十之八九心裡裝的都是秦校尉,你成天粘著人家秦校尉,那些姑娘早急紅眼了。哈,她們說你什麼來著,騷狐狸,一身風塵氣,胸大腰細,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死皮賴臉地要參軍……”我將前幾日聽到的閒話一骨碌地倒了出來,眼瞅著寧致遠臉色越來越黑,我心頭越是得意,還欲再說之時,就聽寧致遠道,“騷狐狸,風塵氣,看來你這身體很惹人厭。”
“放屁!”我叉腰罵道,“是你自己不會做人,想當初我在招搖山,哪個不誇我聰明伶俐模樣俊俏,要不你把我身體還給我,看我如何力挽狂瀾!”
“好啊,你來拿!”寧致遠雙手攤出,一臉的無賴相。
我幽幽嘆了口氣,坐在地上開始發怔,片刻之後喃喃道:“寧致遠,你從前是什麼人?因何而死?”
“中毒而死。”寧致遠聲音微冷,我抬頭看他,只見他眯著眼睛,嘴角一抹冷笑,想來對那死法頗有些怨恨。
“總比我好,不過摔了一跤,醒來身體都沒了。”我站了起來,伸手去摸他的臉,他微微往後一閃,而我卻道,“放心,我摸不到你。”
“摸不到東西,聞不到香氣,別人看不見我,聽不見我的聲音。你讓我去投胎輪迴,可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輪迴,仿佛迷失天地之間,被眾生所遺棄。”說到此處,我緊緊地盯著他的臉,他神情有些不自然,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我心頭叫好,緊接著便吸了吸鼻子,發出細微的抽泣聲,“寧致遠,將我的身體還給我吧,最不濟我們一人用一天可好?”
我用手捂住眼睛裝哭,時不時又偷偷瞄他的臉,他一聲不響地坐在那裡,許久之後才道,“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你不是招搖派弟子麼,這些事情應該你懂得比我多。”
我撇了撇嘴,“師傅當初都沒瞧出殼子裡換了人,知道為什麼叫招搖派不?”
寧致遠搖了搖頭,我嘆了口氣道,“招搖撞騙唄。”
他噗嗤一笑,“出了你這等弟子,實在是師門不幸。”
我心情不好,不想再說話,懶洋洋地坐在地板上發呆。
“若是找到方法,我會同你共用這身體。”許久之後,寧致遠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我抬起頭,看到他沖我微微點了下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13】
夏燼戊午年春,巫啟國和親公主意圖行刺梁國國君梁鑲王,梁國國君一怒之下御駕親征,率二十萬大軍攻打巫啟國,一路所向披靡,不出半月,便已攻入巫啟國王城。
巫啟國國君一心問道,祈求長生,最後卻在殺死後宮妃嬪之後自焚於長生殿內,梁鑲王稱巫啟國國宗招搖撞騙裝神弄鬼,下令將招搖派上下全部斬首示眾,以正國威。
消息隨著巫啟國逃難的百姓傳到啟夏關時,我覺得天都塌了。
招搖派上下全部斬首示眾……
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幸得師傅收留,才能健康的成長到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