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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信紙貼身的收了起來,隨後將窗戶完全推開,指著院中的一叢梔子花道:“是花香吧……”我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回頭朝她微微一笑,只是我甚少有這般婉約恬靜的時刻,是以笑容大概與我想像中的有些不同,結果導致淺淺眉頭顰起,眼中一片焦慮。於是我只能怏怏地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等到房間裡沒了人,我才轉過身背對著窗戶,將信紙拿出來使勁地嗅了一下,這信紙,果然被藥汁泡過,仔細辨別,裡面有曼陀羅花、鬧羊花的味道,還有一些因為我水平有限無法辨識,卻也知道,師叔出品,必屬精品,斷然不會污了他神醫的名頭。
如果將這信紙點燃,不管是武林高手還是體壯如牛,絕對會被瞬間放倒。青伏先前寫個趁火打劫,想來是提醒我將信紙點燃,不過我或多或少還是懂一些草藥醫術,自然能看出這信紙的價值,不用她提醒,也能聯想到其用途。
我終於挽回了一點兒信心。
將這個殺手鐧揣入懷中,我心裡頓時有了底氣,也尋思著將我那半吊子的醫術合理運用起來,沒準日後也能派上大用處。
【73】
未時三刻,南夏使團進入陽城,城主設宴款待,我也應邀出席。
寧致遠換了一身華服,他出現在宴席上,讓南夏使者一直板著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放鬆,之後便是冗長的交接儀式,南夏用城池、布匹、駿馬以及避退三舍的承諾換回了七皇子,陽城城主滿臉堆笑,眉飛色舞地挽留他們參加晚上的宴會,說晚宴上有健康城最富盛名的舞姬表演,定能讓他們大飽眼福。
南夏使者自然齊齊用鼻孔出氣,冷言謝絕之後直接離開。
寧致遠與他們一同出了城主府。他離開大廳的時候回了一下頭,嘴角勾著一抹冷笑,眼中的視線有些飄忽,我不確定他有沒有看我,不過我看著他。
我對喜歡的人和事一直很執著,譬如說冒著被師傅責罰的危險堅持到山腳下的獵戶家偷吃紅燒肉。
現在的寧致遠在我心中,便是一坨肉,是烤雞,是紅燒肉,是滿漢全席。我有點兒喜歡他了,當然,這麼比喻的原因是,我更想吃掉他。所以此時他走了,我視線還粘在他身上,等他走得徹底看不見了,我便先行離了場。
今日一切都是陽城城主出面的,王辰安並未露面,我想他應該是忙著安撫顧惜然去了,沒曾想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出現在我屋外。我與王辰安來到陽城已有一月有餘,剛來的時候他忙著整頓軍務,吃穿住行皆在軍營也說得過去,現在陽城的一切都頗為順利,還贏了南夏一局,獲益頗豐,作為夫妻日夜分離實在不妥。
陽城不是駙馬府,有許多雙眼睛盯著,當初我說我與王辰安夫妻情深不忍分離,死活要來陽城,如今兩人卻聚少離多,並且從未同房,自然會引得猜疑,再加上顧惜然的事件,不曉得是城主還是隱衛給齊宣王匯報了此事,於是王辰安便出現在了我屋外。
他雖然三言兩語便交代完了背景,但我瞧他神情沉重,眸中焦慮,想來今日拋下顧惜然前來,心中定然十分不舍。我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等夜深了,你偷偷溜出去會你的小娘子,我不介意。”
我的手落在他肩頭,引得他渾身一僵,我知他不喜,便將手揣回袖子裡,輕聲道:“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他沉默不語,我便當他答應了,自顧爬上了床,然後鑽進被子裡。許久之後,他吹熄了燈,窗戶緊閉,室內並沒有光亮,只是隔得久了,眼睛還是適應了黑暗,我瞧著他端坐在那邊,莫名有些愧疚,他娶我嫁都並非自願,只是他是為了顧全大局,並且因此與心愛之人分離,與之相比,我比他要好上太多,至少,那時候,我大約還沒喜歡上別的人,至少,這個時候,我依然有信心能夠偷偷離開。而他娶的是我,是西齊的寶珠公主,他與顧惜然幾乎已經絕了可能。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動,隨後輕聲喚他,“王將軍,你睡著了沒?”
我瞧著他背影微微顫了一下,頓時接著道:“不如我去向父皇說情,讓你納顧惜然為妾。”
他沒有動靜,黑影像矗立在遠處的一塊頑石。
我頓了頓道:“就說我粗枝大葉,伺候不過來?”
“她推過你。”王辰安沉默了一瞬,緩緩道。
“她推不動。”我正色道,隨後還從被子裡伸出一根手指,“我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區區弱女子,在我這樣的武林高手面前哪裡掀得起風浪,完全不是一個境界的,我絲毫不放在眼裡。再說,要是有人敢搶我男人,我非毒死她不可,豈是推一下就能了事的。
當年那些同我搶肉吃的師兄弟們,哪個不是遭受了我的殘酷報復,哪怕是與我關係最好的三師兄,我也絲毫沒有心軟。
王辰安沒有說話,但他手臂在動,似乎摸著黑在倒茶,我想了想又繼續道:“好像不行,要不說你太生猛,我抵擋不住。”
“噗。”
王辰安咳嗽了兩聲,他應該嗆得厲害,但卻拼命忍著,只看見他肩膀聳動,卻再無任何聲息。
我心裡有了喜歡的人,便覺得世間有情人都要終成眷屬才好,於是便打定主意要成全他們,只是方法,以我的腦子,暫時想不出來,要不以後去問寧致遠,他鬼心眼兒多,沒準能出個靠譜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