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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勸你絕了這齷齪心思。”他大聲道。
“非也,非也。”我搖了搖頭道,“今日救你回來的那個大漢已經喚了你數聲娘子,就等你醒來養好傷了娶你過門。”
雖說那張大漢喊的是小娘子,不過差不了多少吧,我此時只想嚇嚇他,故而撿著他不想聽的說,看他臉色變得青白頓時笑咧了嘴,讓你不懂禮,讓你不尊重人,讓你欺負弱小!讓你占著我身體!讓你去嫁人!哼!
我瞧著寧致遠臉色一變再變,正欲再奚落幾句,就見他捏緊了拳頭,然後慢慢地抬起了手。
他一掌向下劈出,帶出一道勁風,本不結實的木桌竟然轟隆一聲散了架,接著他又是側踢出去,肘關節往前一送,雙腿立時彈起,右腿嘭地一下飛踢而上又順勢劈下,站定之後握了握拳頭笑道,“你習武?”
“那是當然,我打遍招搖山無敵手!”我洋洋得意地道。
“我熟知多種拳法,劍法。”他面露喜色,從地上撿起一根桌子腿就舞了起來,我看他動作僵硬,絲毫不見連貫性頓時撇了撇嘴,並順便譏諷了幾句,然而他並不停頓,而是一直重複那些動作,到最後把一根桌子腿舞得虎虎生風,直叫我目瞪口呆,最後他收勢停下,將桌子腿抱在身前一臉歡喜的模樣,讓我以為他腦子出了問題。
“謝謝你。”許久之後,他才開口,對著我說了聲謝。我一頭霧水地看著他,還欲再問,就聽到一聲驚呼。
海兒回來了,看到家裡一片狼藉驚呼出聲,“姐姐,怎麼了?”
寧致遠沒吭聲,回到床邊從包袱里拿了幾兩碎銀遞到了海兒的手裡,然後坐到床上閉著眼睛休息,那海兒一臉疑惑卻又不敢再問,只能開始收拾房間,一邊揀木頭一邊嘀咕,“要去找譚木匠做一張桌子了。”
寧致遠一直在海兒家養傷。他甚至想在這附近置一處房屋,我搞不清楚他的想法,詢問他卻得不到回答,只能盼著那張教頭過來好好嚇一嚇他,結果一連好幾天,他們都沒有過來,我出去晃悠,倒聽到了點兒消息。這裡婦孺不少,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聽了幾天牆角,我便把這啟夏關內的情形摸了個清清楚楚。
啟夏關處於巫啟國和南夏國的交界處,對南夏來說,巫啟國不過彈丸小國,總人口只有不到二十萬,而且幾代國君沉迷修道,追求長生,軍隊都派出去尋仙了,根本不足為慮。是以此處常年無戰事,無仗可打,自然也得不到軍功,來這裡參軍的基本都是混日子的,關內士兵總共也不過百人,最大的官兒就是秦校尉,據說是因為得罪了京城權貴被貶到此處。
所謂天高皇帝遠,在秦校尉沒有到來之前,這裡的士兵基本都在,有的跟當地的人結婚,有的甚至將自己遠在家鄉的親人都接了過來,雖然條件苦了點兒,但一家人在一起倒也其樂融融。直到秦校尉出現,那些士兵才重拾生了鏽的刀劍,不過農忙時節,便是那秦校尉都要下田種地。
現在,秦校尉他們帶著一隊人護送梁國的使團去了登州城,這裡離登州城很近,來去不過兩天的路程,他們還沒回來,就怕出了意外。幾個婦人便是越說越心慌,她們身側一個補衣服的姑娘更是臉上淌著淚,把衣服都給打濕了。
我瞧著那秦校尉生得很俊俏,英氣逼人,又是京城來的知禮數,這裡的少女十之八九心裡想的都是他,我一路走了好久,發現好多姑娘眼圈都是紅的,時不時抬頭望著登州城的方向,盼著他們回來。
我受了她們影響,也到啟夏關的破城牆上飄著,站了沒多久,就看到一隊人馬奔了過來,身後煙塵滾滾,在半空中行成了朵蘑菇。變成靈魂之後,我眼神就極好,那群騎馬過來的不過二十來人,領頭的便是秦校尉,前面數十騎緊緊跟著,後面卻是兩輛馬車,那張大漢駕著其中一輛,他一邊甩鞭子一邊吼,“哎,等等我啊!”
嗓門之大,隔了這麼遠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進城之後自然受了熱烈的歡迎,幾位大媽圍著秦校尉問東問西,他被人團團圍住也不見惱,而是笑著一一應答,最後還吩咐張大漢將車裡的箱子取出,我飄過去看,竟然是胭脂水粉,還有許多細小首飾,雖然不是真金白銀,但是做工精細,看起來也格外漂亮,連我都想摸一個來帶帶。
“張嬸,你把這些東西分給大家。”他將箱子遞了過去,那張嬸接過之後嘴角笑得都沒合攏,“還是老樣子,一人一件對吧?”
“嗯。”秦校尉微微點頭,他招呼眾人回營,結果還未離開,那張嬸又道,“那海兒家那姑娘有份兒沒?”
旁邊的一個胖嬸子立刻接嘴,“她又不是我們啟夏關的人。”
秦校尉還沒說話,就聽那張大漢哈哈笑了兩聲,“小娘子還沒離開啊,太好了!我一路就擔心她跑了呢,至於東西嘛,你們就別管了,我老張給她帶了禮物的,哈哈哈。”
我:“……”
我興致勃勃地跟在了張大漢身後,等他們把馬車裡的物品全部卸下裝好之後,他腆著臉將秦校尉拉到了一個僻靜處。
“釗弟啊,你陪我一起去。”張大漢搓著手,看起來還有點兒害羞。
“我還有事。”秦校尉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