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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收回目光,繼續描畫。她在心裡盼著封岌說的是真心話。
一副山水畫很快畫好,寒酥在畫面的角落,畫了一隻小白貓。
“為什麼不畫我了?”封岌問。
上次寒酥給封岌畫的畫像畫到一半,寒酥覺得不滿意,沒有再繼續。她解釋:“沒畫好,下次再畫。”
“給我看看。”封岌示意要看寒酥畫完的話。
他仍舊懶洋洋地躺在躺椅里曬太陽,懶得坐起身。
寒酥低下頭吹了吹畫面上還沒有干透的墨痕,才將畫卷舉起來給封岌看。
有些逆光,封岌又懶得坐起身湊近了看,他眯著眼睛去瞧,只隱約看出了畫卷上的山水輪廓。他的視線卻被寒酥透在畫面上的影子所吸引。
他好像才發現寒酥的脖子那樣長,細細長長。
封岌搭在躺椅扶手上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輕輕地叩著。
寒酥不知道他胡思亂想了什麼,她將畫卷放下,問:“畫得如何?大將軍點評一下?”
“很好,非常好。”封岌收回神,“你已經出過詩集了,也可以再出一冊畫集。我對這些詩詞書畫確實不太懂,可聽羿弘闊那老頭說你的丹青比詩詞出色許多。”
老頭?寒酥因為封岌越來越隨便的言談有些意外地瞪了他一眼。緊接著,寒酥又因為封岌的話陷入沉思。她沒有出畫集的打算,卻不由想起了《自雲集》,李叔剛剛籌備了大量的貨,她這邊就因為父親的冤案出事,那些詩集恐怕再也賣不出去了。
詩集賣不出去沒什麼,她雖然有一點遺憾。可是她更在意的是恐怕要讓李叔賠錢。
反正也不會再回京城了,寒酥不讓自己去想《自雲集》,她轉移了話題,說:“等過段時日,山谷之外也暖和起來,我也回之前住的小鎮一趟。總要和那些孩子們說一聲。”
“好。”封岌答應,“你若不放心,我再安排讀書人過去教書便是。”
寒酥沉默著,沒接這話。那一個小鎮可以安排一個老師過去教孩童讀書認字,那其他地方呢?人世間有太多太多那樣的小鎮,那些人忙於生計,終其一生也沒有讀過書。
時間這樣的小鎮千千萬,根本管不過來。
封岌突然開口:“天黑了。”
寒酥微怔,她轉過頭望向窗外的大太陽,再蹙眉嗔瞪他:“你就不累嗎?”
封岌沉默了一息,問:“你不喜歡?”
這讓寒酥怎麼回答呢?她也說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歡。好像是喜歡的,可又確實很疼。
寒酥覺得應該跟封岌好好談一談,她將畫卷放在一側,端端正正地坐好正視封岌:“這和是不是喜歡沒有關係。我只是覺得不該這樣不加節制。聽說會傷身。”
“你看過不少書。”封岌意味深長地說。
寒酥一愣,繼而紅著臉辯解:“我沒有!我才不是說你,我是說我疼……”
封岌沉默了,這確實是暫時不能調和的矛盾。雖然他已經盡力克制,還是每每將寒酥弄疼。
封岌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認真道:“今晚不了。”
寒酥有些驚訝地看了封岌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她仍是覺得一本正經地談論這個話題有些難為情。她不想再就這個話題交談下去,她偏過臉去,拿著一支沒用過的毛筆輕輕逗著小野貓。
睡得正香的小野貓不是很像搭理她,只是慢悠悠地搖了兩下尾巴當做回應。
封岌非常重諾。這一晚,他確實信守了承諾。可是寒酥皙白的頸上,被他不小心弄了些雪點。
寒酥生氣了,轉過身去睡覺,不肯看他,也不肯抱著他睡了。
封岌犯難地抬起手,手掌搭在額頭。
鑰匙和鎖芯不適配這件事,確實難辦。可有問題就要解決,不能任由問題橫在那裡。如何解決?
封岌陷入沉思。
總不能把鑰匙削去一圈吧?
第119章
又過了三四日,寒酥推開窗戶,望見窗外飄著濛濛細雨。明明不久之前她還穿著棉衣過冬,來了這山谷竟是時節難辨。
封岌走過來,於她身後將窗扇關上。
“別吹涼風。”他說。
“可我不覺得冷,這細雨也是暖的。”
封岌看她一眼,又將剛關上的窗戶打開一扇。他給寒酥拉開椅子,說:“不要看書太久。”
“好,我知道。”寒酥坐下,拿了本書來閱讀。是一本詩集,裡面收集了雜七雜八的詩詞。
寒酥略沉思,取來一個空白的書冊,蘸墨抄試。將詩集中適合給小孩子啟蒙之用的詩詞抄錄下來。
封岌去了外間,再回來時,他手裡端著茶水。他將溫熱的茶水放在寒酥的書案上,然後朝一旁的躺椅走去。
他高大的身軀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中,躺椅下面的木輪跟著吱呀兩聲。
寒酥聞聲抬眸,兩個對視一笑,她又收回視線,繼續自己的事情。她一邊抄詩,一邊與封岌閒聊:“我之前給兩位公主上課的時候,查閱了很多教學生的書籍,那個時候就想著有空親自將教學材料收集整理,按照他們的年紀循序漸進。有書當依據地去教,而不是光憑老師臨時所想。”
她低著頭,吹一吹書頁上的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