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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做的鞋子做好了,卻送不出去了。”
“今日又給她雕了個小木人,先放進偏屋。”
“路過玲瓏閣,瞧見一對鐲子很適合她。”
“我又沒忍住,偷偷去青古書齋看她了……”
“她想出詩集。希望她不要因為女子的身份受困。除了在學堂幫她盡力宣傳,我還能幫她做什麼?我再想想……”
“她要給公主當老師了!”
“我就知道你很厲害。恭喜你。”
寒酥一頁一頁翻過去,後面的每一頁或記錄在哪裡見到她,或記錄今日又給她準備了什么小禮物。
每一頁都是她。
仿佛一個鮮活的沈約呈正坐在寒酥對面,他亮著一雙眼睛,用澄澈的眸子望著她,用溫和的聲音一句一句說給她聽。
寒酥翻到最後一頁。
“我的一切都是父親給的。我若有一絲怨也是大逆不道。”
“可,”
言未盡,突然停在這裡。
紙頁上有斑駁之跡,似乎是淚漬。
寒酥握著小冊子的手輕顫。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原來有一人默默地將她放在心裡那麼深的地方。
她朝一側偏屋走去,伸手輕推,望見堆了半屋子的禮物。
她心裡壓得難受,將整顆心壓得又擠又脹。
封岌盯著寒酥的反應,眉頭緊鎖。
在叫寒酥過來之前,他猶豫了很久要不要把這一切告訴她。他很擔心寒酥會因為沈約呈的深情,而拒絕他。
可是封岌又認為寒酥應該知道這一切。而他,不應該像一個小人一樣單方面地選擇隱瞞。
封岌站起身,朝寒酥走過去。他立在寒酥身側,握住她的手。
“誰都沒有做錯。”他說,“自責或遷怒都是錯誤的情緒。”
寒酥慢慢垂下眼睛,長長的眼睫遮著她眼底的情緒。
既不言也不語。
封岌在這一刻突然就不確定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他用力握緊寒酥的手:“寒酥。”
寒酥抬起眼睛來望向他,對他扯起唇角溫柔地笑:“我知道。”
她這樣說,封岌不知為何心裡並沒有安心的感覺。
寒酥再開口:“平安符已經給將軍縫在衣服里了,我去把衣服拿給將軍。將軍明日就要出征了,一路順風。”
封岌細細瞧著寒酥的表情。
封岌沒有讓寒酥去拿那件衣裳,而是跟著寒酥去朝枝閣。頭一次,他不需要背著人,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朝朝枝閣走去。
兩個人走到朝枝閣前,一個侍女剛從朝枝閣出來,她先給封岌行禮,再對寒酥道:“表姑娘,三夫人讓奴婢給您送了些鮮果過來。”
寒酥還未開口,封岌沉聲:“稱呼錯了。”
侍女愣了一下,什麼稱呼錯了?對表姑娘的稱呼用錯了?她立刻改口:“夫人。”
封岌這才抬步往前走。
寒酥眼睫輕顫了一下,神色倒還尋常。她與封岌一起邁進朝枝閣,又徑直將他帶進她的寢屋。
寒酥將做好的衣裳捧來遞給封岌:“將軍試試。”
對於沈約呈之事,她竟是閉口不提。
封岌深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接她遞來的衣裳,寒酥卻突然又將衣裳放回去。她朝封岌走近,主動幫他寬衣,又幫他將新衣穿好。
她眉眼間掛著笑,聲音也輕柔:“看來我的手工也不算太差。”
封岌擁住她的後腰,將人往懷裡一送,她便貼著他。寒酥在他懷裡抬起眼睛來,她輕輕扯起唇角,對他笑。她又動作輕柔地將手搭在封岌的手臂上,柔聲道:“明日就要啟程,將軍今晚有事要忙嗎?”
“沒有。”
寒酥輕嗯了一聲,說:“那就留在我這裡陪著我吧。”
“你確定?”封岌目光帶著審視意味地看向她。這不像她說出來的話,她最在意名聲氣節,旁人看著他走進來,他若在她這裡留宿,府里的人都會知道。
似知道封岌在想什麼,寒酥輕聲說:“你不是讓別人稱呼我夫人嗎?那你出征前最後一日陪著我有什麼不對?”
封岌沉默了片刻,才道:“好。”
封岌留在朝枝閣,與寒酥一起用過晚膳,然後進了她的寢屋。長舟帶來幾分密報給封岌,封岌坐在書案後翻閱時,寒酥拖了張凳子過來,靠著他讀書。
天色漸晚,該歇息了。
封岌沉吟了片刻,開口:“我會繼續派人找約呈。”
寒酥輕點頭,說:“等他回來應該就想通了。說不定出去一趟,還能遇見真命天女。”
寒酥語氣輕鬆,就像說著不相干的人。
“不早了,睡下吧。”寒酥起身,“將軍明日還要早起。”
封岌輕捻著拇指上的扳指,品得出她故意裝出的若無其事。
熄了燈,兩個人相擁躺在床榻上。封岌握著寒酥的肩膀,道:“出征的日子不可改。很多事又必要在滅了北齊之後再提上日程。寒酥,等我回來。”
寒酥輕“嗯”了一聲,道:“戰事重要,將軍做的是千秋萬代的大事。萬不可為了旁的事情分心。您要好好保護好自己,帶著大荊萬千子民的心意,得勝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