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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她的將軍。
一杯酒飲盡,村長又熱情地客套了幾句,大家便開始熱熱鬧鬧地吃飯。
寒酥看著眼前的殺豬菜,有些稀奇。雖然她也曾落魄也曾逃難,可距離底層百姓的生活一直很遠。
封岌瞥了她一眼,道:“吃不慣吃了米粥就是。”
寒酥沒說話,握著筷子夾起一塊豬頭肉。她看著這塊豬頭肉悄悄擰了一下眉,又不想被村裡的人瞧出什麼來,飛快地將它放進口中。她小心翼翼地咀嚼,試毒一樣地品嘗。
耳畔是村子裡熱熱鬧鬧的笑談聲,喜慶的氣氛神奇地讓這塊豬頭肉變得美味。寒酥端起碗,吃了一口米粥。
封岌一直盯著她,他問:“味道如何?”
“想起很多文人的詩篇,心中頗有所感,也有想要寫幾句的衝動。”寒酥握著筷子又夾了一塊豬頭肉來吃。
封岌看著寒酥沉默了很長時間,轉過臉去。
寒酥這話……他接不上。
封岌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沒文化的粗人。
膳宴過半,兩個年輕的姑娘手拉著手穿過一張張桌子,朝封岌走過來。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若不是將軍,我們姐妹早就命喪北齊人手中。我們敬將軍一杯!”兩個姑娘家捧著酒,她們亮著眼睛望著封岌,雖然不知道面前的將軍正是大名鼎鼎的赫延王,可是他救了她們姐妹的性命,在這一刻,面前這位將軍就是天大的大英雄。
雲帆看一眼封岌的臉色,彎腰幫忙倒了一杯酒。
封岌沒說話,只是拿起那隻酒杯輕舉,對著她們兩個,將酒一飲而盡。
兩個年輕的姑娘笑起來,縱使她們不會喝酒,也一仰頭將杯中的苦酒一口喝進肚子裡。
一個嗆得彎著腰直咳嗽,另一個臉上立刻紅了一大片。引得村子裡的人一陣哈哈大笑。
兩個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敬了酒立刻手拉著手小跑著回去。
寒酥望著她們的背影,有些恍惚。她好像在她們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當初封岌將她救下時,她也曾感激崇敬。
不多時又有人陸續過來給封岌敬酒。
寒酥坐在封岌身邊,深切感受著這些人的熱情。她偏過臉來望向封岌,唇畔帶笑。
這就是赫延王,縱使隱姓埋名,他走到哪裡,恩惠就布在哪裡。
封岌發現了寒酥的目光,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提聲道:“你們繼續。”
寒酥急忙問:“將軍不吃了嗎?”
——他喝了不少酒,卻沒吃多少。
“回去吃別的。”封岌微頓,“芙蓉。”
第102章
周圍有些吵鬧,寒酥沒有聽清封岌的後半句話,她問:“什麼?”
封岌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解釋。
村長站起身,面露難色,擔心這些晚飯讓這位將軍不合胃口。他趕忙問:“可是不和口味?將軍想吃什麼?”
封岌道:“飯菜很合口。只是飲了酒有些犯困。”
封岌認真說話的時候,沉穩的聲線嚴肅的口吻總是能讓人感覺到信服。村長這才放下心來,臉上重新露了笑,忙說:“是不能老敬酒。村子裡的酒烈著哩!”
封岌含笑頷首,再掃過正望著他的村民們。他側首吩咐長舟:“你不用跟著,一會兒吃完,下令士兵幫忙收拾整理。”
“是。”長舟應聲。
封岌轉身往回走,寒酥默契地起身跟上去。
兩個人走離人群,封岌動作自然地牽了寒酥的手。
寒酥低聲道:“我可穿著男裝。小心被旁人瞧見,還以為將軍有斷袖之癖。”
封岌停下腳步,用力握住寒酥的腰身,俯下身來,他的吻幾乎快落下,卻又突然停下動作,繼續往前走。
寒酥不明所以,被他牽拽著踉蹌往前走。
封岌舌尖頂了下腮——她嘴巴上下粘的鬍子確實很扎人。
回到住處,封岌鬆開寒酥的手,道:“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封岌又走出了房間,往院子裡去。
寒酥好奇地站在門口,望向他,看見封岌走到院中的井旁打水。村子裡並非家家戶戶都有水井。而村長讓出來暫時給封岌住的院子倒是有這麼一口井。封岌拽著繩子,繩索被拽得吱吱呀呀。
夕陽掉到群山之後,發黃的暖光漸漸消散,東邊已經開始趕場般慢慢塗抹青白色。
殘留的夕陽照在封岌彎下的脊背。木桶被他提上來,重重放在井邊,濺起的水滴映著殘陽的餘光。
封岌提著這桶水往回走。
農戶的住宅和寒酥以前住的庭院大不相同,待客的正廳、睡覺的裡屋和做飯的灶房都擠在一起。從正門進去,就是待客的正廳,擺一張方桌几把椅子。正廳的左右兩邊分別是裡屋和灶屋。洗漱之物都擺在灶屋。
封岌將水提進灶屋,回頭看了寒酥一眼。
寒酥心領神會,默默跟進去。寒酥一走進去,就打量著這裡。狹小的屋子裡被各種東西擠得很滿,灶台上的牆面早已被煙火薰黑,處處都是生活的痕跡。
“去拿衣服。”封岌提醒。
寒酥看了眼封岌提回來的一桶水。她不是沒吃過苦,明白在這樣的地方想要舒舒服服沐浴幾乎不可能,只能用水擦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