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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岌將目光落過來,問:“何出此言?”
“沒什麼。”寒酥別開臉。她聲音有一點悶:“將軍如此寬仁對誰都當成孩子看待,也請待我寬仁些,就允我回去吧。”
封岌看著寒酥皺眉。
孩子?
“把誰當孩子看待?除了你,還能哪個不是孩子還要當成小孩子寵著疼著?”
寒酥不接話,瞪他說:“請將軍鬆手,允我回去。”
這是寒酥第三次瞪他了。
“等葉南到了,把那孩子交給葉南。”封岌重複剛剛說的話,“因為這句?”
封岌伸手去抬寒酥的臉,寒酥避開了他的手。
封岌突然就低低地笑出聲來。
他低沉的笑盪在寒酥耳畔,聽得寒酥心裡攪鬧得很。
封岌在寒酥就要再次推他之前,解釋:“我說的是小椒。”
寒酥的手已經抵在他的肩頭,動作不由僵愣住。
“那孩子自小被殺手組織培養,是為了一口飯能互相殘殺的訓練方法,他們根本不知善惡,只知道聽命行事。交給葉南若能扳回來是好事,若扳不回來……”
封岌後半句話沒有直說。
寒酥低低地“哦”了一聲。
封岌偏著臉看懷中人,看她垂眸的眉眼,看她皙白的臉頰與輕抿的唇。他放緩了語速,慢聲問:“今天別彆扭扭,是因為殷薔?”
“才不是!”寒酥立刻反駁。
話一出口,寒酥馬上後悔了,她反駁得太快,這樣太明顯,顯得心虛極了。
封岌太了解寒酥的臉皮薄,他也不揭穿不和她爭,只是說:“這人我留著有用處。”
“您不必跟我解釋。”寒酥道。
封岌笑笑,不中她這話的全套,繼續解釋:“要是你看著她心煩,讓長舟殺了就是。”
寒酥驚訝地抬眸,明澈的眸中驚愕明晃晃,已然遮不住。
“我……我都說了不是……”寒酥的聲音越來越越低。
有些事,咬緊了牙,她也不願意承認。
封岌“嗯”了一聲,不反駁她逼迫她。他只是輕捏了一下寒酥的下巴,問:“那現在告訴我,今日心情如何?”
寒酥安靜地與他對視,望進他深沉的眸底。她心裡的慌亂和被識破的尷尬慢慢散去,逐漸平靜溫暖。
“挺好的……”她說。
封岌輕頷首,認真道:“我傷口又開始冷了。”
寒酥抿了下唇,朝他靠過去,抱住他。她將下巴搭在他肩上,又慢慢將臉貼在他頸側。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緊貼著封岌頸側的臉頰上不由自主浮現一抹甜笑。
雲帆再次過來時,屋內的燈光映出兩個人疊坐在一起的影子,他心裡嘀咕一句“抱個沒完沒了”,才提聲稟話。
宮裡來了人。
——寒酥被挑中了。
封岌側過臉來看向寒酥,她面頰上迅速飄上了微笑,起先笑容被她故意壓一壓。後來也不知是她沒壓住,還是不想壓,燦爛的笑容如綻般展露。
“入選了。”她望過來。明知道封岌同時聽到消息,也忍不住對她分享似的說這麼一句。
她望過來的笑眸好似被星河流光澆燙了一遍。
於是,這天晚上封岌睡時眼前還能浮現寒酥的眉眼。
夜已深,夜風敲人醒地一下下叩著窗戶。
“長舟。”封岌叫人,“去把表姑娘請……”
話尚未說完,封岌又擺了擺手,讓長舟退下。
春夜的風帶著寒氣,他不捨得寒酥踩著夜色走這麼一趟,怕她被風吹。
所以,他去了朝枝閣。
寒酥的屋子居然亮著燈,封岌有一點意外。
封岌悄無聲息地踏入,朝著屏風的方向望去。屏風相隔,寒酥坐在另一邊的梳妝檯前。
深更半夜,她欠身,對鏡上妝。柔和的燈光將她的身影照在屏風上,是與她白日時清冷端莊完全不同的婀娜柔麗。
封岌朝她走過去,走到屏風側,沒了屏風,一個真切清晰的寒酥出現在他眼前。春衫薄,隨著她欠身動作,緊貼勾勒她的細腰與桃臀。她坐姿雖慵懶,一伸一屈的兩條腿卻仍舊筆直,沒有穿綾襪的雪足踩進寢鞋中一半,露著足跟。
第79章
寒酥在銅鏡里看見了人影,她嚇了一跳,手心壓在妝檯上轉身望過去,見是封岌,她這才鬆了口氣。
也是,除了他沒誰會深更半夜來她這裡。
封岌朝寒酥走去,他立在她面前彎下腰,一手搭在寒酥身側的妝檯上,去瞧寒酥的臉。
“大半夜對鏡畫這個?”他伸手抬著寒酥的下巴,將她的臉頰抬起來,細細地瞧。
寒酥剛用不同色度的胭脂在右臉上的疤痕處描畫遮掩。不同於硃筆落紅梅,深深淺淺的胭脂落在她的臉頰有另一種氤柔之美。他彎腰靠過去,隱約還能聞到一點胭脂的淺香。
“硃筆畫在臉上一整日不舒服。”寒酥解釋,“也就最初幾日畫畫,等熟識適應些,我就不費這個勁了。”
寒酥輕蹙著眉,又低聲問:“將軍怎麼過來了?”
封岌沉默了一息,才反問:“難道你沒有什麼想問我?我以為你初入宮會有些顧慮和擔心,會想跟我問問宮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