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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心緒不寧。
沈約呈的身影看不見了之後,寒酥才出府去青古書齋。三言兩語將事情解釋給李拓之後,寒酥將一沓銀票遞給李拓。
“這是之前在李叔這裡支取的工錢,現在手裡有了閒錢就來還上。”寒酥道。
李拓訝然:“不是說好了用抄書的工錢抵?這是不想再抄書了嗎?”
寒酥目光稍有躲閃,又很快反駁:“不是,只是剛好有閒錢。”
李拓又笑起來:“其實你不再抄書也沒什麼,這活兒埋沒了你,你還是應該花更多心思寫詩詞。”
話題說到這裡,想到如今因為擔著反賊之女的罪名,寒酥的詩集要不好賣了,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寒酥先笑起來,溫聲道:“也許過一陣子就好賣了,儘量不讓李叔虧。”
“不會虧,不會虧!上次全賣光了,賺不少呢!”李拓笑起來。
寒酥又在這裡說了一會兒與李拓閒聊了一會兒,才離去。她走了很遠的路,去寒笙喜歡的一家糖果鋪子給妹妹買了七八袋糖果。
寒酥從街市回去時,正好遇見大批學子結束第一科的考試。望著這些學子,寒酥眸中再次浮現了羨慕。
曾與寒酥一起談詩品詞林書海也在那群學子裡,他也是今日的考生。他一眼看見寒酥,提聲叫住寒酥,走過來與她寒暄。
寒酥對他福了一禮,微笑道:“瞧你紅光滿面,定然發揮得不錯。”
林書海大大咧咧地笑著:“你還不知道我?寫些閒詩興致滿滿,寫文章就不了。我這是沒壓力。”
“林郎自謙了。”
另一個書生從後面走出來,問林書海:“你見到約呈了嗎?他之前說考完請咱們去寶粹樓。”
“沒見著。”林書海搖頭,“他好像提前交卷,先過去了吧?你們幾個直接去寶粹樓就是。”
“好,我們先去。”
寒酥聽了他們的對話,驚訝問:“你們說的人是……沈約呈嗎?”
“是啊。”林書海詫異地看向寒酥,“原來你不知我與他是同窗?”
“最先我們還是從約呈那裡知道你,他每日都夸京中出了個滿腹詩書的大才女,要出詩集,還跟我們打賭若我們看了你的詩詞文章定然驚艷。”林書海笑著說,“我尋了你的詩詞看,才知他所言非虛!”
寒酥心裡有一點亂,一種不好的預感隱隱埋在她心裡。
她開始回憶與反思,是不是當初與沈約呈了斷時做得還不夠絕情?
林書海已經走了許久,寒酥仍心緒不寧地立在路邊。翠微瞧著擔心,問:“娘子,我們該回去了。”
“不。”寒酥緩緩搖頭。
大軍後日就要出征,封岌這兩日很忙。尤其這一仗,還是他逼聖上同意出征。如此,他不得不思慮更多。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追隨他的人。
他一大早出門,日落時才歸家,歸家後才知道寒酥一早出門至今未歸。
封岌暗道一聲不好,難道她就這麼逃跑了?
“去找!”封岌立刻轉身,大步往外走。
一聲口哨,駿馬自馬廄揚蹄飛奔而來,又於他身前急急停下,嘶鳴著任封岌翻身上馬。
從不會有馬匹於赫延王府內飛奔,馬嘶聲打破赫延王府的寧靜。院落里掃灑的下人驚訝地抬頭,尋聲望去。
駿高於花園中高躍,仿若騰飛。後蹄踢翻了架子上名貴的玉蘭。
一隊下人提著東西從外面進來,遠遠看見封岌縱馬狂奔而來,驚懼地向兩側避讓,手裡提著的東西一陣晃動,差點打翻。
“什麼事情啊?”
“現、現在就要打仗了嗎……”
封岌仿佛誰也沒看見,他只想快點找到寒酥!他縱馬穿過大半個赫延王府,直衝府門而去。
守衛的侍衛見了他,急急忙忙將府門拉開。
封岌縱馬躍出府門。
寒酥被突然開啟的府門嚇了一跳,下一刻,高頭大馬出現在她視線里,似乎馬上就要踩到她身上來,她嚇了一跳,本能地地連連向後退,腳步踉蹌。她與翠微相互攙扶著,才沒有跌倒。
“吁——”封岌用力拉住馬韁,將馬身崩成一條直條。再手腕一轉,將馬頭轉了個方向,生硬地停下它的狂奔。
他轉過臉來,死死盯著寒酥,沉聲:“你去哪了?”
寒酥心有餘悸地慢慢舒出一口氣,她重新站穩,望向封岌,道:“去寺里了。”
“你去寺里幹什麼?”封岌再問。天生的威嚴,讓他稍微發沉的語氣聽上去也帶著慍怒的審問。
“去給將軍求平安符。”
封岌盯著她沉默。
“真的。”寒酥將荷包里的平安符取出來,“一會兒縫進給將軍做的衣裳里。”
一口氣哽在封岌的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好半晌,他才慢慢舒出一口氣。
他下了馬,將馬韁遞給家僕。
“走吧。”封岌的語氣已經恢復了平和。
寒酥攥緊手裡的平安符,跟著他邁進府門。
平石從外面慌慌張張地跑回來,詢問沈約呈可回家了。
“三郎本來約了同窗去寶粹樓,可是一直不見他的人影!自早上將他送進考場,一天沒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