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哎呦,快別碰。一會兒上了藥就好啦。”兜蘭一邊說一邊拿過寒笙的小手,擦去她手上沾的血跡。
寒笙歪著頭,問:“別處有沒有傷呀?”
她這樣問,兜蘭又各處檢查一遍:“沒瞧見啊,還有哪裡疼嗎?”
寒笙鬆了口氣。
——露在外面的地方沒有摔傷就好,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她說:“不要告訴姐姐我摔了哦。”
蒲英和兜蘭對視一眼。
寒笙一直都知道,自己拖累姐姐很多。姐姐已經很辛苦了,不該再為她擔心。
翌日一早,寒酥就開始做梅花酥。本來應該昨天做的,可昨天實在太困,一直補眠。
要做梅花酥的料子剛弄好,蘇文瑤過來了。
“我想跟你學做點心,你能不能教教我?”蘇文瑤笑盈盈。
“好啊。我剛要給笙笙做點心,正好與我一起做。教你可說不上,不過是一起研究怎麼做。”寒酥回之以微笑。
蘇文瑤站在門口,望著寒酥的這一笑,恍惚了一下。她一直以自己的容貌為傲,京中高門名媛美人兒很多,她從不認輸。唯有站在寒酥面前,有一點心虛。所以以前她不太喜歡和寒酥走動。而今日她之所以主動上門做學糕點,那是因為她聽說封岌很喜歡她做的糕點。
約好了明日再來,蘇文瑤告辭,寒酥親自送她到院門口時,瞧見兩個小丫鬟聚在一起小聲嘀咕著,臉上寫著誇張的驚訝表情。
寒酥不明所以,也並不關心,轉身回去。可回去之後,兜蘭告訴了她下人們在議論的事情——
原來是昨天封錦茵在梅林里胡話謾罵一通,彼時周圍很多侍女,流言這種東西,只給給它一點點時間,立刻人盡皆知。
“二娘子就那麼個性子,發起脾氣來口無遮攔什麼話都說。表姑娘您別往心裡去。”兜蘭打量著寒酥的表情。
昨日親耳聽見時,寒酥已經難過得哭過一場。不過哭過就算,記在心上只能讓自己不快活。
“去取紅繩來。”她說。
兜蘭不明所以,還以為是什麼解氣法子。她取了紅繩遞給寒酥,寒酥攏了攏,逐漸套在自己的雙手上。她眉眼含笑:“笙笙。”
寒笙轉過一張笑臉,伸出小手摸索著探過去。
兜蘭這才看明白姐妹倆這是在玩翻繩!
這,也太有閒情逸緻了吧!
寒酥確實心情不錯,欠的錢已經還上了,接下來幾日抄書不必那麼辛苦,可以有更多時間陪伴笙笙了。
可寒酥沒有想到姨母和姨丈因為這件事吵了起來。本就住得不算遠,寒酥隱約聽見了響動,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趕忙讓翠微過去瞧瞧。
“小孩子一時脾氣上來了,多說兩句有什麼大不了的?”三爺很煩,“你又不是不知道錦茵那個要臉面的性子,你讓她去賠禮道歉,這是把她的臉面踩到腳底下!”
三夫人氣急:“她要臉面,我那外甥女就不要臉面了?”
“你也知道是外甥女,是外姓人。”三爺嗆回去。
三夫人一窒,怒聲道:“她既投奔我而來,那就是我的家人,不是什麼外姓人!孤苦伶仃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了,我要是讓她吞了這委屈,她在府里日後的日子怎麼過?”
三爺嘆了口氣,道:“不說別的。你考慮你自己了沒有?孰是孰非並沒那麼重要!你要為自己名聲考慮,你本來就和錦茵處得不好,還要旁人再說你是惡毒繼母嗎?”
三夫人心裡更難受,她噌地一聲站起來,道:“我是惡毒繼母?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她不肯叫我母親我不在意,那是她記著生母有孝心。我每次邀她過來她甩臉子不願意我也不在意,那是她不喜歡和長輩待一塊她自己開心就好。我送給她的東西她輕易扔了我也不在意,全當喜好不同她不喜歡。她往我胭脂盒裡扔鹽粒子我不在意,那是她年紀小調皮。她推珞兒我也忍了,還是她年紀小,姐弟打鬧。這麼多年了,我怎麼對她你都看在眼裡,如今說我是惡毒繼母,你這樣說話對得起良心嗎!”
“那你說怎麼辦?”三爺兩手一攤。
侍女進來瞧著屋內吵的架勢,硬著頭皮稟話:“表姑娘過來了。”
三夫人一怔,她與三爺吵起來想必被寒酥聽了去,這孩子怕是又要覺得難做,三夫人頓時有些後悔。
“我先走了。”三爺選擇走人。
寒酥立在抄手遊廊里,冬日晚上的涼風吹拂著她。不必偷聽,姨母和姨丈吵得那麼凶,很多話自然飄到了她耳中。
看著姨丈從屋裡出來,寒酥守禮地福了福身,道一聲:“姨丈。”
三爺有些尷尬地點點頭,並不多說。
寒酥走進房中,看見姨母仍慍的臉色,她款步走過去,在姨母身邊坐下,抬手覆上姨母的手背。
“姨母,您是心疼我的。錦茵年紀小,我不會和一個孩子計較。您也萬不要因為這樣的小事和姨丈吵嘴。”
三夫人聽了這話心裡更難受,氣沖沖地問:“十四歲是小,十七歲是大了?”
“是呀。十四五六正是長大懂道理的時候。”寒酥微笑著順著姨母這話,語氣里還噙著平日裡哄寒笙的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