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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會。
她有她的顧慮她的堅持。不是他高高在上一句我願意明媒正娶,她就會欣然同意。
她剛以決然的方式毀了自己的臉,封岌知道若這個時候提嫁娶之事,只會嚇了她,會將她推得更遠。她說不定會以更決然的方式轉身,直接搬走。
看懂一個人,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封岌坐在床邊,在粘稠夜色里凝視著寒酥,眉頭緊皺。
兵法講究謀而後動。封岌頭一次在疆場之外的地方,費心謀劃一件事。
陌生的感覺讓他疑惑,他又恍然這是已很多年裡不曾有過的焦頭爛額。
封岌郁眉起身,打算離去。
“將軍……”
封岌腳步立刻頓住,轉眼望過去。寒酥閉著眼睛,明明還在睡著。不知道是不是臉上很疼,眉心一直攏蹙,整張巴掌大的小臉蒼白瑩弱。
所謂運籌帷幄,卻也會在某些時刻情難自控。
“將軍……”寒酥再一次於夢中急急地喚。
望著她微張的小口,其內蜜窩若隱若現。封岌再也忍不住,於黑暗中,俯低身去。他壓握住寒酥蜷放在枕側的手,將她的手完整地攏在掌中。
吻如潮浪。
沒了白日時的鮮血和疼痛,只有濕黏纏纏的蜜意。口中最柔軟之處濕漉相纏相抵,藏著不可抑制的情起。
有些事,潑墨的黑夜也難藏。
第31章
寒酥又陷在了夢魘中,夢到了赴京路上的帳中事——
她半裸坐在封岌的懷裡,他一手握著一卷兵書,一手搭在她腰間,帶著薄繭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輕點著她的腰側。他指腹下移,被堆在她腰間的衣物隔著。然後他向下指了指。
寒酥臉頰泛紅,輕咬唇,然后蒼白著指尖去解堆圍在她腰間的衣袍。袍子堪堪解開一半,封岌突然伸手止住了她的動作。
她疑惑不解。
緊接著,寒酥就見他俯低身靠近,鬢邊擦過她的胸口。在她怦怦的心跳聲中,她後知後覺他只是彎下腰去撿掉在地上的一封信。
寒酥微怔,這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他並不是讓她解衣……
他伸手,將她堆圍在腰間的衣袍拉起,將她的身子裹住。
寒酥緊抿著唇,尷尬羞臊。好半晌,才悄悄側過臉望向他。他低眉,視線落在手中的書卷,神情專注。
腰間仍是他帶著薄繭的指腹若有似無的碰觸。
就在寒酥剛要起身去端午飯進來的前一刻,封岌突然轉過頭,直接俯壓而來。她從他的腿上跌落,被壓在了虎皮毯上。
他手中的兵書掉落,連帶著長案上的信箋也輕飄飄吹落。
寒酥微微睜大了眼睛,驚愕地望著他靠近,直到他的吻落過來。他的吻起先如春雨般溫柔細緻,帶著些品嘗的意味,又悄悄藏著擔心怕驚擾了她。
後來雨滴如注,他的吻逐漸變得沉重和微澀的疼痛。
再後來暴雨傾灌,她在他摧折的重吻下連喘息也艱難。喘不過氣的感覺讓她想要伸手去推他,可是她的手整個被他握在掌中動彈不得。
手心莫名有一點疼。
“將軍……”
寒酥蹙眉醒過來。她坐起身,忍不住一陣輕喘。
喘了兩口氣,稍微緩過來些,寒酥因剛剛的夢,眼中不由浮現些困惑。
她時常夢見赴京途中的事情,那些不堪經常夢魘般捆縛著她,時不時提醒著她的不能掙脫。
每一次夢到之前的事情,夢境都十分清晰。她越是想忘記,卻是清楚讓她在夢境中再經歷一次。
可是今晚的夢不對勁。
她仍然清楚記得那次封岌給她裹了衣袍之後,她便起身出了帳篷,並沒有後來的吻……
事實上,待在封岌身邊的近一個月時間裡,他從來沒有親吻過她。
雖然她有幫他……過,可是他對她的碰觸卻極少,最多只是喜歡捏捏她的腰。
寒酥抬手,纖細的指尖抵著自己的唇,困惑皺眉。
——是因為時間久了,她就快忘記那段過往了,所以夢境不再是真實的經歷了嗎?
一陣涼意,讓她轉過頭去望向窗口的方向。
窗牖居然被風吹開了。
暴雪已歇,窗外天地之間覆著厚厚的銀雪,讓夜色也變得靜謐銀白。寒酥起身下榻,踩著鞋子渡至窗口關上窗扇,將銀白沾雪的夜色關在窗外。
窗扇關合,她轉過身來,指尖又抵在自己的唇上,眉心仍舊攏蹙著,眸也茫惑。
窗外,封岌貼牆而立。
他抬手,指腹在唇上緩慢地捻過。冬夜寒涼,唇上卻一片炙情溫柔。
片刻後,封岌將要離開,卻見一抹亮光從身側的窗扇暈出來。與此同時,寒酥坐在桌邊提筆的纖細影子落在了窗上。
封岌沉默地凝視著寒酥落在窗上的身影。
她就連影子也是挺拔的模樣。
封岌又蹭了一下自己的唇,才轉身走進夜色里。
第二天寒酥起得有些遲,晚了半個時辰才去給姨母請安。正好遇到封錦茵也在三夫人身邊。
今天是臘月二十七,距離除夕沒幾日了。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碌著。前段時間新裁的衣裳剛做好,封錦茵正在三夫人這邊拿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