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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腳步匆匆地過來,原來是沅娘派人過來請寒酥立刻過去一趟,有急事。
寒酥不得不將妹妹自己留在這裡,又叮囑兜蘭幾句,才腳步匆匆離去。
封岌看著寒酥的背影,心道她臨走前還是未看他一眼。
是謝雲苓托芸娘找寒酥。
寒酥還記得她,這個當日在宮宴上攔封岌的馬的小姑娘。寒酥對她印象很深,覺得是個很可愛很勇敢的小妹妹。
謝雲苓雙手托腮:“我想請你幫我為我寫一首詞!”
這是第二個找寒酥寫詞的人。
寒酥微笑詢問:“要寫什麼內容?作何之用?”
“我想寫一篇讚詞,用世上最美的篇章來讚美赫延王。”謝雲苓伸來雙臂擁抱天地,一臉憧憬。
寒酥愣了一下,輕輕搖頭:“這個……我可能寫不出來。”
“他喜歡你寫的詞,你一定能寫出來!”謝雲苓急了,“我有錢,你要多少我給你付多少,只要你開價!五百兩夠不夠?不不不……八百兩!”
謝雲苓亮著眼睛,眸中崇敬:“給將軍的讚詞應該無價!”
寒酥在心裡重複了一遍——八百兩。
第56章
祁朔還是沒有接旨。只是不能再以婚約在身為由。他如實道自己有心上人,不願在有心上人的情況下迎娶靜鳴公主,這樣對公主不公,求陛下收回成命。
這賜婚的旨意雖蓋了玉璽,可聖上並不怎麼關心,不過是皇貴妃提了一嘴,他點頭應了,下面自有人擬詔。
聖上正在翻閱封岌之前陸續呈上來的摺子,聽了祁朔的一番說辭,在心裡感慨——這就是氣血方剛的年輕人,在乎什麼愛不愛、公平不公平。他不評斷好與不好,只是有一點感慨。
同時他又想到了封岌,想到他將自己的大好青春全奉獻在戰場上。建樹豐功萬人敬仰,可卻沒有小家。聽說與他同歲的封三爺的長女都要及笄了,真不知年節團聚時,他一個人會不會太孤單。
“陛下!”皇貴妃見他一言不發,帶著嗔意地喚一聲。
聖上回過神,望向皇貴妃的臉。他從她的眉眼,隱約看見另外一個人的輪廓。
“陛下美意,祁朔這般辜負,這般大逆不道,望陛下從嚴處置!”
聖上將目光從皇貴妃臉上移開。她從不會像她這樣氣勢洶洶得理不饒人。
聖上居高臨下地望向跪在前面的祁朔,隱約想起來自己也曾嘗過婚事身不由己的滋味。他沉默了一息,道:“去見靜鳴,如果你能說服她,朕就收回成命。”
“陛下!”皇貴妃嬌嗔地哼聲。
聖上看過來,眼光生疏中帶著冷意:“你也回宮去。”
皇貴妃後脊忽然涼了一下,不敢再多言,立刻擺出一張笑臉,拿出溫柔的模樣體貼幾句再告退。
祁朔去了靜鳴公主的宮殿。二人隔著一道屏風相見。
祁朔說辭不改,不願辜負,不願不公,最後誠然道:“祝公主覓得佳婿,一心一意白首相攜。”
靜鳴公主搭在膝上的手慢慢攥成拳。身為公主的嬌貴,讓她幾乎沒有嘗過被拒絕。今日被拒絕,還是婚姻這樣的大事。雖然這婚事突然,她也不滿,可先被對方拒絕了,她臉上掛不住。
心裡不舒服是一回事,面上還要保持著公主的尊貴得體。
她扶著宮婢的手走出屏風,上下打量著祁朔。祁朔頷首低眼,並不冒犯相望。
“宮中生活本公主本就不舍,如今還要多謝你拒婚。”靜鳴公主語氣高高在上,“免禮吧。”
在祁朔站起身時,靜鳴公主驕傲地略略抬高下巴,轉身走回屏風後。
待祁朔退下之後,靜鳴公主拂袖,身側桌上茶器被掀翻在地,一陣清脆碎裂聲。
她豎眉看向身邊的宮婢。
自昨天祁朔沒有接下賜婚的旨意,靜鳴公主身邊的人就已經去調查過,如今靜鳴公主問起,他們不需要再去調查,直接稟告。
“青梅竹馬?呵。擺駕!”
靜鳴公主見到寒酥時,寒酥剛從吟藝樓出來。向來人來人往的熱鬧街市,沒有往常那樣吵鬧。行人與店鋪皆寂然,不敢驚擾公主車輿,又忍不住頻頻張望。
靜鳴公主的車輿停在吟藝樓前,她不願意踏足吟藝樓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直接在外等候。
寒酥出來時,宮中侍衛攔其去路,喝聲:“公主召見!”
公主?
寒酥望向飄香墜絲的精緻車輿,隱約猜到了是哪位公主。她款步上前,於車輿前跪地行禮:“民女寒酥拜見公主。”
靜鳴公主沒答話,寒酥不能起身,只好這樣恭敬跪候。
過了至少兩刻鐘,靜鳴公主才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趾高氣昂的聲音從車內傳出來:“聽說你也是官宦之女,就這般自輕自賤把吟藝樓當家嗎?”
名門閨秀確實不會這樣頻繁出入吟藝樓,可寒酥早就不把自己當名門閨秀看待。
寒酥知道靜鳴公主出氣之意,並不辯解。
車輿的珠簾被宮婢掀開,圍觀的人偷偷去望公主真容。靜鳴公主是個小美人,又有著公主與生俱來的尊貴,這般一露面,頗有幾分驚艷眾人之意。
靜鳴公主望著跪在車前的寒酥,一身素衣素裙跪在那裡,身形單薄,沒有弱柳扶風之態,而是另一種清冷的易碎遙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