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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傻站著?快過來坐。”姨母笑著朝她招手。
寒酥收回思緒,朝姨母走過去,在一旁坐下。感受到姨母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寒酥心裡有一點慌張——是不是眼睛太紅被瞧出端倪了?
“這是沒休息夠。”三夫人皺眉道。
封三爺在一旁點點頭,道:“昨晚累著了。”
寒酥心口一陣一陣突突跳著,臉頰一瞬間泛紅。
三夫人瞧出寒酥臉色異常,伸手去摸寒酥的額頭,關切地說:“呦,是有一點燙。是不是昨天晚上整理畫集的時候涼著了?”
寒酥懵了一下,問:“整理畫集?”
“不是整理畫集嗎?還是整理文獻?”三夫人也記不清了,轉頭去問封三爺。
“都有吧,弈老要畫一整套山河志可是大工程,資料肯定多。不對啊,你問我做什麼,問寒酥啊。”
三夫人心想也對,重新轉頭望向寒酥。
寒酥有些僵硬地點頭,低聲:“都有……”
她規矩搭在膝上的手慢慢用力地輕攥了一下,再鬆了口氣般鬆開,心裡一瞬間有劫後餘生的僥倖,同時還有一種說不清的五味雜陳。
姨母囑咐的話還在耳畔。
“這事雖重要,不過你要多注意身體。不能仗著年輕就這麼熬,可別把身體熬壞了。”三夫人叮囑。
寒酥半垂著眼睛輕輕點頭。
“這是銜山閣送過來的荷包,說是你昨天晚上落在書房了。”三夫人將荷包遞給寒酥。
寒酥雙手接過來,指尖輕輕捏了捏,捏出昨天晚上被卸下來的首飾,還有準備贈給祁朔的那支玉簪。隔著荷包的布料,她輕輕捏著那支玉簪。
寒酥勉強扯了扯唇角讓自己尋常得體地微笑起來,她心裡仍有殘存的不安:“姨丈姨母叫我過來是為了給我這個?”
“是啊。順便叮囑你兩句可別太操勞了。你啊,做起事情來一點都不注意身體。總喜歡熬夜。”三夫人皺眉淺責。
“我會注意的……”
三夫人不僅是為了叮囑寒酥注意身體,也是因為她知道寒酥一向很怕赫延王。所以她又說:“你好好做交代的事情,不用怕赫延王。他看著嚴肅其實是很好說話的長輩。”
寒酥抿唇沒有接話。
一陣風吹過來,封三爺裹了裹身上的貂皮大襖,然後立刻捧起桌上的熱茶猛灌一口。
三夫人看了封三爺一眼,又轉頭對寒酥說:“瞧你這臉色,倒是不該叫你過來說話。回去休息吧。”
三夫人的話剛說完,封珞跑過來,趴在寒酥的腿上,仰頭看她:“姐姐,姐姐,什麼時候還有點心吃?”
封三爺道:“最近別煩你表姐,你表姐要忙大事。”
寒酥對封珞笑笑,說:“過兩日得了閒就給你做。”
“回去休息吧。”三夫人再一次說。
寒酥頷首稱是。封珞趴在她腿上沒動,仰頭稚聲:“我想去找笙笙玩。姐姐,我可不可以去找笙笙玩。”
“可以呀。”寒酥對他柔聲。
坐在一旁的封錦茵翻白眼,嘀嘀咕咕:“這是想著過去蹭點心的……”
寒酥起身告辭,也牽了封珞。封珞轉頭叫封璉一起去找笙笙。三夫人又叮囑了兩句不可以欺負妹妹,才讓寒酥帶著封璉封珞回朝枝閣。
經過鯉池的時候,寒酥遠遠看見了封岌正朝這邊走來。封珞和封璉的侍從還跟在後面,若是繞遠避開難免令人生疑。她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硬著頭皮往前走。
“二伯父。”封璉和封珞規規矩矩地問好。先前還一臉笑容的兩個小孩子見了封岌,立刻嚴肅莊重起來。
寒酥站在他們兩個身後,垂眸俯身行禮。
封岌的目光似乎並沒有落過來一眼,腳步也沒有半分停滯,面無表情地與寒酥擦肩而過。
偏偏這個時候封珞剛要往前邁步腳底一滑,小身子瞬間一栽歪。
封岌立刻伸手去扶,寒酥也在同時伸手。寒酥拉住封璉晃揮的細細手腕,封岌握在她的手上,寬大的手掌將她整隻手包裹其中。
他掌心覆在她手背上,熟悉的溫度自手背遞送,寒酥握著封璉手腕的手緊了緊。
封岌停頓了一息才鬆手。
封珞重新站好,有一點緊張畏懼地道謝:“謝謝二伯父。”
封岌看向他,又將目光朝一側挪,在寒酥的身上落了一息,他很快收回視線,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封珞鬆了口氣,小手拍自己的胸脯。他有些茫然地轉頭問封璉:“哥哥,他們都說二伯父是很好說話的長輩,可是為什麼我每次見了二伯父都怕怕的!”
封璉皺著眉答不上來,因為他也怕。
封珞又想起一件事,他雙手握著寒酥的手腕仰頭問:“姐姐,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樣叫二伯父呀?”
寒酥望著封珞,不知道怎麼回答。
封珞並不知道自己問了兩個天大的難題,只當哥哥和姐姐都不愛搭理他。他哼哼兩聲,小跑著走在前面,他要去找笙笙,笙笙不會不搭理他。
封岌這次這門是去見晏景予。晏景予的父親陳南王厚著臉皮求到封岌面前,希望封岌能夠勸一勸晏景予讓他早日成家。陳南王苦惱了很多年,終究沒了法子才求到封岌面前。晏景予是陳南王的老來子,且是獨子。陳南王年紀大了,對於晏景予一直不肯成家的事情頗為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