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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眉頭緊鎖,喃聲:“今天早上大夫人還過來了一趟說起這事……”
“讓姨母難做了。”寒酥立刻道,“請允我與您一起去見大夫人,我親自解釋。”
半晌,三夫人皺著眉說:“去一趟也好,我嘴笨,讓大嫂說一說你這個混想法錯得多離譜!”
三夫人實在不理解寒酥的想法,只當她與沈約呈鬧了小矛盾。可她心裡又隱隱覺得不是。寒酥不是個驕縱小氣的性子,更重要的是這兩個人接觸實在不多。
三夫人犯難地重重嘆了口氣,帶著寒酥去見大夫人。
大夫人正在和幾個管事對府中帳本,聽聞三夫人和寒酥過來,她“呦”了一聲,臉上帶笑地說:“喜事近嘍。”
她匆匆對完剩下的帳,讓管事們離去。
吩咐侍女將人請進來,大夫人笑著讓她們入座。三夫人在椅子裡坐下,寒酥立在姨母身邊,卻並不坐。
大夫人上下打量著寒酥。沈約呈雖是封岌義子,可這些年都是她照顧,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大夫人待沈約呈和待自己的孩子也沒什麼區別。
對於寒酥,其實大夫人最初並不滿意。結親是兩家事,寒酥父母雙亡又和祖家斷了關係,實在不算好的姻家。可誰要沈約呈喜歡呢?再說她這段日子也仔細觀察過寒酥,倒也端莊守禮。
而且大夫人因舊時家貧,沒讀過什麼書,就算如今成了京中貴婦,也心裡藏著自卑。她私下對讀書人又嫉妒又喜歡。
“別站著了,坐著說話。日後就是一家人,不需要這麼客氣。”大夫人對寒酥說,“當初你來的時候,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緣分。”
寒酥沒坐,仍舊面露慚色地立在那裡。
大夫人疑惑不解,三夫人看了寒酥一眼,嘆了口氣,道:“大嫂,這孩子鑽了牛角尖,你可得幫我勸一勸。”
大夫人心下立刻警惕起來,莫不是對這婚事有了過分的要求?這婚事怎麼說都是封家不嫌她身份低,可沒她多事的餘地。
話音剛落,侍女從外面進來稟話:“夫人,赫延王過來了。”
舒舒服服歪在椅子裡的大夫人立刻坐直,下意識理衣服,道:“快請!”
她又壓低聲音問:“瞧著臉色如何?”
小丫鬟抿嘴笑:“帶著很多箱籠過來,好像是給三郎添東西。”
大夫人這才鬆了口氣。
她笑盈盈起身相迎:“二弟來得正是時候,我剛剛還想往你那去一趟!”
三夫人也起身迎。
寒酥卻僵在那裡,她立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封岌邁進門檻,心裡往下墜去。
封岌指間捻著那對紅瑪瑙耳墜,視線越過眾人,有些詫異地看向寒酥。
見封岌望著寒酥,三夫人趕忙說:“酥酥,過來見過將軍。”
大夫人噗嗤一聲笑出來,道:“日後過了門,可不能這麼一直懼怕公爹。”
寒酥望著封岌,臉色煞白。
封岌捻耳墜的動作頓住,眼前突兀浮現沈約呈提到心上人時的笑眼。
他目光寸移,慢慢降在寒酥慘白的面頰。他定定看著她,眸色漸深。
在寒酥懼然顫睫時,封岌唇角慢慢扯出一絲莫名的笑意。
第17章
寒酥望著封岌唇畔那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反倒脊背生寒。
她心口怦怦跳著。她終是晚了一步。理該由她向他解釋清楚,而不是今日這般突然地讓他得知沈約呈正要議親的人是她……
寒酥覺得在封岌的目光下快要站不穩時,封岌終於移開了目光。
他臉上的笑消去,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口,一圈無形的威壓慢慢在方正的廳堂內盪開。
大夫人打量著封岌的臉色,頗為小心翼翼地開口:“天色都要黑了,二弟這個時候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來找大嫂問問帳。”封岌沉聲道。
大夫人愣住。這麼多年,封岌讓她打理赫延王府從未查過帳。她壓下心裡的緊張,趕忙說:“年底了,剛核對好帳本,本該給你送過去一份讓你過目。”
說完,她立刻吩咐侍女去取帳本。
三夫人望一眼封岌臉色,趕忙說:“既然二哥和大嫂有事情要說,那我們就先走了。”
她去拉寒酥的手腕,指尖碰到寒酥的皓腕,被冰了一下。她詫異看了寒酥一眼,也不多想,拉著寒酥告退往外走。
寒酥渾渾噩噩被姨母牽著出去,兩個人走到門口,經過封岌身邊時,忽然一陣大風灌進來,吹起寒酥本應垂貼在身側的衣襟,衣襟被風揚起,吹撫過封岌的指背。
封岌微用力,輕捏了一下指腹間那顆紅瑪瑙耳墜。
回去之後,姨母還想勸寒酥幾句,見她臉色極差,不由皺眉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寒酥點點頭:“姨母,我先回去了。”
“好。”三夫人嘆了口氣,“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不同意這婚事了。反正在姨母看來這婚事好得不能再好。回去之後好好想一想,多想一想!”
到了這時候,三夫人還盼著寒酥睡一覺就能想通,會願意歡歡喜喜地和沈約呈說親。
寒酥胡亂點頭,辭過姨母,往朝枝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