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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兩個自然不知道寒酥早知師元良今日回來。
寒酥牽著妹妹的手,往銜山閣去。路上,兩姐妹沒說什麼話,可是牽在一起的手讓心意相通。她們都懷著期待,也同樣都告誡自己要平常心態。
蘇文瑤遠遠看見寒酥姐妹兩個穿過月門。寒酥出入赫延王府也尋常,可是寒笙卻是個深居淺出的。不知道這姐妹要去哪,她讓身邊的人問一問。侍女很快回來稟話。
蘇文瑤皺了皺眉。她再抬頭望向月門的方向,寒家姐妹的身影早就看不見了。事到如今,她還是不能確定寒酥深夜私會的情郎到底是不是那位……
長舟早已等在銜山閣門口,待寒酥和寒笙的身影出現,立刻為她們引路,將她們帶去銜山閣後院的一處內外間寬敞書房。
“師太醫在那裡等著。”長舟解釋。
寒酥有一點不好意思地說:“理應我們先來等著的,讓師太醫等候實在是不好。”
長舟道:“師太醫最近會住在銜山閣。”
又談了幾句,他們便走到了地方。
長舟先上前去叩門,寒酥輕輕握了握妹妹的小手。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出現在寒酥視線里的不是鬢髪皆白的老者,而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他視線越過長舟望了寒笙一眼,微笑著朝一側讓開路,請人進屋。
長舟也未並不進去。寒酥牽著妹妹往裡走。寒笙走到門口時,少年提醒:“當心門檻。”
他一句提醒尚未說完,寒笙已經穩穩邁了過去。少年有些驚訝地抬頭,視線重新落在寒笙的眼睛上。
寒笙停下來,將臉尋聲偏轉過來,她空洞的目光落過來,輕輕彎唇道謝:“謝謝。”
“從初,人已經到了嗎?”屋裡傳來一道老者的聲音。
“已經到了。”師從初跟在寒酥姐妹身後進了屋,又快步往裡走,拉開椅子請寒酥姐妹入座。而他則是轉身走進裡面去攙扶祖父。
寒酥並沒有坐下,立而等候。
師元良拐著拐杖從裡屋被攙扶出來,寒酥看見他的時候,不由愣了一下,原來師元良已經這樣年邁,已不能自己行走。
師從初扶著祖父坐下,看了寒笙一眼,問:“這個孩子?”
寒酥立刻在一旁回話:“是她。”
師元良沒說什麼,只是隨便指了一下。寒酥不明所以,師從初轉身取了藥匣。也沒聽師元良再開□□代,師從初從藥匣里取出一個小盒子,然後又從裡面取出一片漆黑的草藥。他將這片藥遞過來:“含在口中。”
寒酥趕忙接過來,讓妹妹張嘴,餵給她。
師從初在一旁提醒:“有些苦。”
他話音剛落,寒笙的眼淚就下來了。寒酥心疼地皺眉,卻知不得不經歷,唯有用力握住妹妹的手。
草藥要再含一會兒。師元良詢問了一些問題,寒酥一一作答,不遺漏任何細節。
“好了。可以吐出來了。”師太醫道。然後他讓寒笙張嘴,看了舌頭。又往寒笙的眼睛裡滴了藥,再扯著她眼皮檢查眼睛。藥讓寒笙的眼睛非常疼,師太醫的動作也不溫柔,寒笙的眼睛立刻紅了。然後是號脈。
寒笙眼睛火辣辣地疼著,眼淚吧嗒吧地掉。可是她始終翹著唇角,乖乖地微笑著,不吭聲不喊疼。
“張嘴。”師從初說。
寒笙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還記得那片草藥要命的苦。她做好了心理準備才張開嘴。
師從初看著她輕蹙的小眉頭,笑了一下。
寒笙預料之中的劇苦並沒有傳來,相反是一種甜味在她唇齒間盪開。
師從初餵給她的,是一塊糖。
寒笙愣住了,她好像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甜的糖。突然的愣怔,顯於脈象,師太醫皺眉看了師從初一眼。
師從初畢恭畢敬地垂眸,假裝不知道。
師太醫鬆了手的那一刻,寒酥的緊張升到頂峰,緊張地望著他,小心詢問:“師太醫,如何?”
“試試吧。”師元良道。沒有什麼情緒的一句話,模稜兩可,讓人聽不懂醫治的把握有幾分。可只要有一絲希望,對姐妹兩個來說就是好事。畢竟她們遇見過太多大夫直接拒絕。
不多時,封岌過來了。
一直板著臉的師元良立刻撐著拐杖站起身,彎腰要行禮。封岌握住他的小臂制止了他的動作。
在對面封岌時,嚴肅的師元良滿是皺紋的臉龐也會堆出笑容:“得了將軍的信,立刻往京城趕,只是年紀大了,耽擱了些時日。”
“你受累。”封岌道。
他望向寒酥,見寒酥垂著眼視線落在寒笙身上。自他進來,她一眼也不曾看過他。
封岌替寒酥問:“如何?”
師太醫道:“我試……”
封岌直接打斷他的話,直接問:“能不能醫?”
師太醫微怔,改了口:“能。”
寒酥迅速抬眼望了封岌一眼,封岌正看著她。毫無徵兆對上他的目光,寒酥迅速收回視線。
她唇角的笑慢慢漾開。她已記不得上次這樣開心是什麼時候了。寒酥又低下頭望向妹妹,悄悄捏一下妹妹的手。寒笙的唇角也飄著燦爛的笑容,回捏了一下姐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