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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一連幾日見不到她,沈約呈心裡提前開始失落。
忽然一陣風起,冬日的風從不知何為溫柔,高高吹起寒酥的裙擺,拂過路邊枯木。
沈約呈望著寒酥的裙擺微怔之後,又搖搖頭。
寒酥帶著糖炒栗子開心回朝枝閣找笙笙,可笙笙並不在房中。寒酥帶笑的面容立刻一陣,脊背也在瞬間本能地沁出一股寒意。
兜蘭趕忙說:“昨兒個笙笙得的那隻小狗,笙笙很喜歡,帶著那隻小狗去花園玩了。蒲英跟著,歲漣、歲漪也跟著。還有兩個侍衛跟著。笙笙出去前還交待讓您別擔心。”
寒酥完全沒能放心下來,而是更急切地問:“哪來的侍衛?”
來路不明的侍衛豈不是更不安全?
兜蘭連忙解釋:“最近府里各院的下人有調動,剛剛又往咱們這邊送了兩個侍衛和兩個粗使丫鬟。都是赫延王吩咐下來的。”
封岌指過來的人?
寒酥不爭氣地鬆了口氣。
她連衣裳也沒換,帶著兜蘭尋到花園,看見笙笙坐在小杌子上,彎著腰,去抱身前的小狗。
她腿上傷處沒那麼快痊癒,就算難得出來也是被蒲英抱過來的。
笙笙突然坐直小身側,側耳聽了聽。下一刻,她笑出一對小酒,朝著寒酥的方向甜甜喊:“姐姐!”
寒酥面色柔軟朝妹妹走過去,她在妹妹面前蹲下來,晃了晃手裡的紙袋子:“猜猜是什麼?”
寒笙已經聞出了香氣:“栗子!”
寒酥在妹妹身邊坐下,拆了油紙袋,剝開一顆糖炒栗子餵給妹妹吃。寒笙彎著眼睛笑,小手一指:“給小彩虹一顆!”
“汪汪汪!”小狗朝著兩姐妹搖尾巴。
“好。”寒酥柔聲應著,果真又剝了一顆糖炒栗子扔給小彩虹。
“不對,應該最先給姐姐吃……”寒笙的眉頭揪起來。
寒酥溫柔如水地笑著:“姐姐在路上已經偷吃好幾顆啦。”
“哦!”寒笙這才笑了。
兩姐妹靠坐在一起,寒酥悠閒地剝著糖炒栗子餵妹妹,偶爾也扔給小彩虹一顆。
這隻小狗的名字是寒笙起的。寒酥沒有問,卻猜著妹妹心裡很想見見彩虹的多彩。她又剝了一顆糖炒栗子餵給妹妹,在心裡盼著胡大夫早日歸京,也盼著他確能妙手回春。
遠處有腳步聲漸近,寒酥抬眸,看見四爺夫婦正經過。朝枝閣離四房不算遠,這處花園離四房就更近了。四房的人歸家時常經過這裡。
寒酥趕忙起身問好,寒笙也忍著腿疼被蒲英扶起。
封四爺望過來,道:“不必客套。”
府里借住的女眷晚輩,又是和自己這房沒什麼親戚關係之人,點頭打過招呼便罷,封四爺便移開了目光。
四夫人卻溫柔笑著,說:“笙笙臉色瞧上去好了不少,身上的傷快好了吧?”
“已經好多了。多謝四夫人關心。”寒酥替妹妹回答。
四夫人點點頭,在寒笙的腿上又看了一眼,道:“別站著了,坐著就好。哪裡用得著起身客套。”
“是。”寒酥微笑而應,卻並沒有讓妹妹坐。寒笙自己也沒有坐,乖乖立在姐姐身邊。
目送四爺夫婦走遠之後,寒酥才和妹妹重新坐下來。她拿過糖炒栗子繼續剝,隨口道:“四夫人倒是和善。”
“嗯!”寒笙重重點頭,“不僅送我手鐲,還給我摘過梅花呢。”
“還給笙笙摘過梅花?什麼時候?”寒酥隨口問。
“之前在青松園玩葉子的時候,四夫人帶著侍衛摘梅花,我不小心踩了她的手帕,她不僅不怪我,還給我梅花玩。”
寒酥剝糖炒栗子的動作卻突然停頓了一下。
青松林雖然也有梅花,可是遠不敵府中的幾處梅園。四夫人只是因為青松園更近,便去那裡摘梅嗎?
遠處,四房夫婦已經走遠。四夫人嘆了口氣,感嘆:“多乖的小姑娘,怎麼就遇了歹人。”
封四爺想了想,道:“確實古怪。”
四夫人琢磨著:“那日三嫂過壽,二哥又在銜山閣宴貴客,府里人來人往的客人確實不少。說不定遇見哪個壞的,欺負眼盲孤女。這越是權貴之人,卻是能閒出一肚子壞水。”
封四爺並不怎麼關心,隨口道:“我倒覺得很可能是程家人幹的。”
說到程家,封四爺眉眼間明顯流露出幾分嫌惡。不同於大哥的目不識丁、二哥的一生從戎,三哥的坐享富貴混日子,封四爺是個讀書人。讀書人身上總是有著幾分氣節正氣在。
“也有可能。”四夫人點點頭。
翌日一大早,赫延王府的下人們早早起身,今日是小年,少不得許多忙碌。
檀香輕飄的屋子裡,老夫人捻著佛珠,突然開口:“今日是小年?”
她吃齋念佛半生,早沒了年節概念。如今兒子歸家,竟也在意起節日。
“是。”穗娘自小跟著老夫人,大半輩子的主僕默契讓她知道老夫人這是馬上要吩咐廚房準備封岌喜歡的膳食了。
她提醒:“今日宮宴,二爺不在府里。”
老夫人的眉頭立刻皺起來,顯出幾分厭惡。半晌,她問:“人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