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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苓仍舊陷在暢想里。一想到能夠日日陪在大英雄身邊服侍照料他,還能得到他望過來的目光,她整顆心裡就開始彭拜起來。
母親無奈,笑著勸:“見了人,可不許失態丟臉。”
“嗯嗯。”謝雲苓嘴上應著,實則左耳進右耳出,心裡仍在激動馬上要見到赫延王了!
封岌無意這些特殊優待,只是他人剛到宮門前,陛下身邊的大紅人喬公公早已等候多時。喬公公笑臉相迎:“將軍哪裡用得著這些章程,快請進宮來,陛下一早派奴婢等在這裡,就怕這些繁文縟節耽擱了將軍的時間。將軍一心為民,萬不能在這些事情上蹉跎。路途還遠,將軍也不必下馬。”
“有勞公公了。”封岌回頭看了一眼長舟和雲帆。
長舟和雲帆立刻主動將腰間的佩刀扔給了侍衛。至於封岌,他本就沒帶兵刃。
喬公公看在眼裡,臉上笑意更深,躬身抬臂給封岌引路。
今日宮宴設在萬鳥朝鳳的鸞闕園。整個鸞闕園花團錦繡、琳琅相飾,仿若璇霄丹闕。時候還早,鸞闕園裡卻已經到了許多朝臣及家眷。離得很遠,就能聽見那邊傳來的談笑聲。
寒酥隨舅母一家來到鸞闕園。剛到了地方,舅舅和表哥遇到別的朝臣駐足相談,她則和舅母、望舒隨著引路宮女往裡走,行過很長一段路,才到程家的坐席。
遇到些相識之人,程家大夫人停下寒暄。對方的目光總是不由往寒酥身上瞥一眼。
每每此時,程家大夫人都大大方方地介紹一句:“是我家外甥女,以前不在京城,剛回來。”
寒酥舉止端莊地福了福身,陽光照在她無褶無動的杏色裙擺。雲鬢間一支珍珠步搖恰當其分地細微輕晃,又隨她直起身的動作,隨之靜垂。整個人歸於嫻靜,重新成了畫中仙子。
今日宮宴,赴宴的女郎們個個淡妝濃抹,珠圍翠繞。一身清雅裝扮的寒酥,倒成了墜入花海的仙子。
“說親了嗎?”立刻有人詢問。
程家大夫人笑笑,道:“還沒有呢。她有父孝在身,現在不能出嫁。”
這話本就留著餘地,對方總是會笑著接話:“可以先相看著,把親事定下。等出了孝期才成婚。”
有孝在身的女郎大多這樣操作。
寒酥眉眼間不見提到婚事的嬌羞,又或者竊喜,安靜地立在一旁,不由又讓人多看兩分。
程家大夫人回頭看向寒酥,意味深長地說:“這麼好的姑娘,我們可不捨得草率給她定了親。”
寒酥淺淺一笑。
實則,寒酥猜著程家突然想把她們姐妹接回去,除了她們住在姨母那邊於程家名聲不好聽以外,寒酥也有猜測程家恐怕要拿她的親事圖點利。畢竟姻緣是最好的牽絆與交易。
至於程家到底是如何打算,那她自然不可能知曉。
自小養在深閨,突然來到這樣的大場面,程望舒有些緊張。她再一看身側淺笑款款的寒酥,立刻覺得自己實在表現太差。又逼著自己學寒酥挺直脊背,學寒酥眉眼淡淡地淺笑。
“你們年輕的孩子們去玩罷,不用陪著我們這些婦人。”程家大夫人笑笑,“你們兩姐妹相互照看著。”
程望舒心裡想著等尋了相識姐妹們,她總不會比寒酥表現得更差了吧?畢竟她雖然沒來過這麼大的場合,卻認識很多京中女郎。而寒酥卻是誰也不認識的呀!
可是她又錯了。
她怎麼也想不通寒酥身處這樣完全陌生的環境,是怎麼做到遊刃有餘無一絲差錯的?侍女低聲提點了遠處的一眾女郎們都是誰家娘子,那麼多人啊!她卻總能輕易分辨,甚至有些臉生的女郎,她也不知道根據什麼法子能猜出對方大致身份。
“望舒。”
程望舒尋聲回望,瞧見幾位光鮮亮麗的女郎。女郎們個個華服在身,鬢間珠寶在暖陽下耀著炫目的光。通身的氣派與奢貴。今日貴女們都悉心打扮,而這幾位女郎的奢貴裝扮,明顯異於他人。
“昭禮縣主。”程望舒甜甜一笑。
而下一刻,身後的一群女郎們已經同時微彎了膝,齊聲:“公主萬安。”
程望舒後知後覺慢了半拍地行禮。她用眼角的餘光瞥向寒酥,見寒酥早已和其他京中女郎們一起向公主行禮。
程望舒懵了——寒酥是靠猜測,猜出那一行人中有公主的嗎?
程望舒狐疑地打量著昭禮縣主身邊的幾位女郎,好像也沒比昭禮縣主打扮得更顯眼啊?怎麼就猜出是公主了,就不能也是縣主嗎?
“今日宮宴都不必講究虛禮,盡興開懷就好。”三公主道。
宮裡的公主可不常見。站在這兒的一群女郎們,只少數人先前認識公主。今兒個得了機會,女孩子們圍上三公主、四公主還有昭禮縣主,巧言獻好。
兩位公主也和氣,笑著與眾人說話。女孩子們聚在一起,哪怕是公主,也免不得要談論起漂亮衣裳與首飾。有那嘴巧的小娘子,發現公主在自己的鐲子上多看一眼,立刻主動說回家之後再造一對更好的獻上。
公主們笑著點頭,也不拒絕。
寒酥今日衣裳是程家人準備,因為有孝在身,質地雖好,顏色卻只是淡雅的杏色,鬢間只一支尋常見的珍珠步搖,在一群貴氣女郎們中間,身上實在沒有可以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