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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岌在閉目養神。寒酥醒過來不再靠著他,他才睜開眼望過來。
寒酥臉上一紅有一點尷尬,她問:“我睡多久了?”
“沒多久。”封岌道。
寒酥心裡卻猜到他恐怕在這裡坐了半夜。她心裡有感激有愧疚,可是抿著唇卻說不出什麼來。
封岌道:“你不是還要早些回去?”
寒酥點頭,匆忙起身,似噙著一點迅速逃離封岌身側的意味。她喊來翠微,簡單收拾了一下,立刻乘車回赫延王府。
封岌立在窗前,雙手撐在窗台往下俯瞰,目送寒酥的馬車。
馬車裡,寒酥鬼使神差掀開垂簾往回望。兩人的視線隔空突兀相遇,寒酥微怔,趕忙放下了垂簾。
封岌沒有與寒酥一起回去。他過了晌午才歸。人剛在書房坐下,雲帆捧著東西笑嘻嘻地進來:“將軍,朝枝閣給您送了新歲賀禮。”
封岌有些詫異。
雲帆將幾個錦盒打開,裡面都是些玉雕之物,看上去每件東西都花了大價錢。
“表姑娘記著將軍的好,挑著好東西送來。”雲帆笑道。
封岌看著盒子裡的東西,臉色卻沉了下去。
第46章
朝枝閣里,寒酥有一點忐忑地等著消息。窗牖被她推開,從外面吹進來的涼風吹拂著窗下的紅梅,捲來一點點芬芳。
蘇家來了人,此刻正在四房對峙。聽說大房的人也過去了,兩家正在商議著四夫人的事情。
寒酥讓翠微去盯著。
半下午,翠微終於匆匆回來。
“蘇家人已經走了。”翠微轉述,“蘇家人鬧了一陣子,可是他們見了四夫人親筆寫的遺書,就沒聲了。而且我聽說蘇家人自己說漏了嘴,四夫人父母原本就知曉四夫人曾和丁良才有過瓜葛。”
“蘇文瑤有沒有說什麼?”寒酥問。原本昨天一大早蘇文瑤已經回家了,今日又和蘇家人一起過來。
寒酥是有一點擔心蘇文瑤在府里住了那麼久,會知道之前四夫人擄走寒笙的事情,從而猜到些什麼。
翠微搖頭,道:“都是蘇家長輩在交涉,蘇文瑤只是去收拾了些四夫人生前的東西。”
“娘子就放心吧。蘇家人自知理虧,如今見了四夫人留的遺書,只會當她和丁良才私奔遠走。如今是商議好對外聲稱四夫人病逝了。”
寒酥又詢問:“姨母昨日派的侍衛那邊可都安排妥當了?”
“我與他們說咱們找了店家的人去幫忙。他們因為醉酒本就擔心受責罰,咱們不告訴三夫人,他們感激還來不及。”
良久,寒酥緩緩點頭,終於可以將這件事情揭過。
她看向面前的翠微,微笑起來,誠懇道:“翠微,你也辛苦了。”
翠微笑著搖頭,道:“只是跑跑腿而已,能幫娘子做事情已經很幸運了。”
寒酥輕握了一下她的手:“去休息吧。給你兩日假。”
翠微笑著點頭,她轉身出去摸了摸自己被寒酥握過的手背,唇角翹得老高。
寒酥又在屋子裡坐了一會兒,去見妹妹。
寒笙坐在桌子旁。練習寫字的沙盒被她放在一邊,她正低著頭擺弄著手裡的笛子。
她總是能聽出寒酥的腳步聲,寒酥才剛出現在門口,她立刻轉過臉燦爛笑著:“姐姐!”
寒酥最近太忙了,陪妹妹的時間很少。她在妹妹身邊坐下來,溫柔道:“上次說要教笙笙吹笛子的。”
“嗯!”寒笙使勁兒點頭,“姐姐,我昨天晚上夢見仙人國了。”
“仙人國?”
“是呀。好多好多的小仙子,她們拉著我去摘星星。”寒笙笑得很甜。
兜蘭在一旁笑著說:“昨天晚上我收拾好東西進屋時,笙笙已經睡著了,睡的時候還笑著,一看就是做了美夢。”
“是嗎?”寒酥望著妹妹,心裡有一點異樣的感慨。
自從妹妹被擄走,她再也不敢一個人睡。妹妹昨天晚上自己睡著了?偏偏是昨天晚上?
寒酥輕舒出一口氣,溫柔道:“姐姐教笙笙吹笛子。”
她垂眸,拉著妹妹的小手,教她怎麼握笛子。
就算她手染髒血,能換妹妹無恙無憂,便都值得了。
半個時辰後,蒲英從外面進來,稟話:“表姑娘,有客人來見。自稱您家鄉的祁氏舊鄰。”
寒笙立刻問:“是山芙姐姐嗎?”
寒酥詢問蒲英:“可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是有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不過還有位郎君。二人似乎是兄妹。”蒲英道。
寒笙輕呀了一聲:“朔哥哥也來了呀!”
寒酥微怔了片刻,吩咐兜蘭:“給笙笙換一身衣裳,一會兒帶去花廳。”
兜蘭應下,牽著寒笙往裡屋走。兜蘭心裡有些驚訝,寒笙因為腿上的傷和眼疾,一直深居淺出,幾乎不見外人。就連拜年,也是只拜了三夫人,府里其他長輩也都沒去過。她在心裡琢磨著看著來客很重要。
寒酥先一步趕去花廳見祁家兄妹。花廳的十二窗開著,她一眼看見祁朔。一眨眼,已經兩年沒有見過他了。
祁朔似有所感轉過身來,隔著窗外的梅花枝罅隙,望向寒酥。他劍眉微攏,看著寒酥款步走近,慢慢舒展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