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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眼寒酥臉色,翠微抿唇不吭聲,只是扶著寒酥往回走。
寒酥梳洗過又換了身衣裳,強打起精神不想誤了給姨母請安的時辰。可當她收拾好,姨母身邊的丫鬟過來傳話讓她今早不必過去,因為林夫人一大早就來做客。
林夫人?
寒酥有一點反應遲鈍,她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林夫人是誰。緊接著姨母責罵林夫人表姐的一句句話重新響在她耳畔。
寒酥慢慢閉上眼睛。
一整天,寒酥都在自己的屋子裡。她身上沒力氣,人也沒精神。什麼事情也做不了,軟綿綿地偎在床榻上。
中午,寒笙跑過來一趟。寒酥強打起精神說自己有一點困,寒笙懂事地摸索著給姐姐蓋了被子才出去。
翠微進來,有些擔憂地望了寒酥一眼,默默添炭火。
“翠微。”
“什麼事?”翠微趕忙放下手裡的事情,快步走到床邊。
寒酥發了一會兒呆,才十分緩慢地開口:“姨母對笙笙很好,祁家人也會照拂笙笙,笙笙八歲了,她聰明懂事又堅強。所以……”
寒酥吸了口氣,才有勇氣顫聲說下去:“就算我與她分開,就算沒有我的照顧和保護,她也會好好長大是不是?”
寒酥頭一次思考起與妹妹分開的情景。只要是想一想,她心裡就抑制不住地一陣陣難受。
“可、可是為什麼要分開呢?”翠微不懂,“您放心得下嗎?笙笙也一定捨不得您啊!”
寒酥淚水翻湧。她用力閉上眼睛去克制,可是委屈和難過淹沒著她。
自從她入了他的帳,噩夢從來沒有遠離過她。一朝失節選擇,永遠將她困在噩夢裡。每當她有了喘息之機,又再次掐住她的脖子告訴她並沒有逃走。她一直都困在那個噩夢裡。
從始至終,她只想從那個不堪的噩夢裡醒過來要一個新開始。
怎麼就這麼難呢?
可她是寒酥,永遠不服輸不服軟。
她閉上的淚眼裡是狠絕的堅定。
翠微很慌張:“您這是怎麼了?您要做什麼和翠微說說啊?您別哭啊!”
寒酥舒出一口氣,睜開眼睛來平靜地說:“沒事。我想睡一會兒,你出去吧。”
半月歡又開始折磨著她,讓她不能冷靜思考,她想睡,睡著就不會難受了。
寒酥又開始夢到帳中事。夢中事半真半假,兩個人在夢中昏天暗地地攪在一起纏綿無距。香汗淋漓呼吸加重,寒酥在夢中醒來,用力握著錦被大口喘著氣。
突然的異樣感覺,讓寒酥抬眼望去。
封岌背對著她,坐在窗前,撥弄那盆綠萼梅。
封岌轉過頭,看向寒酥。她臉上浮著一層香汗,一看就知做了什麼美夢。
“夢見了誰?是祁朔還是我?”他問。
第53章
寒酥抿唇沉默,然後背轉過身去,拉過被子將自己的頭臉埋上,她在一片漆黑的被子裡緊閉雙眼。
她聽見封岌朝她走過來的腳步聲,知他立在床邊。
可是因為她蒙頭在被子裡,就沒有看見封岌伸來想拉開她被子又懸在那裡許久未動的手。
寒酥怕封岌會突然掀開她遮擋的被子,看見她落淚的樣子,所以她緊緊閉上眼睛,喉間發力生生憋著不肯哭。
她心裡很難受。一是府里的人應該都知道她昨晚徹夜不歸,從而被人知曉她曾經的不堪。二是因為這一切是封岌做的。
一床錦被就這樣將兩個人隔絕開,隔著跨不過的溝壑。直到封岌離去很久,寒酥才發現他走了。
寒酥慢慢掀開蒙著頭臉的被子,環顧空蕩蕩的屋子,突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過來。
翠微在外面叩門,低聲詢問寒酥醒了沒有,待得了寒酥回應,她推門進來稟話三夫人叫寒酥去花園。
翠微眼睜睜看著寒酥身子顫了一下,眼中甚至浮現了一絲畏懼。
翠微愣住。她跟在寒酥身邊有一段時日了,極少見她會有這樣畏懼的樣子。下一刻,她竟是看見寒酥雙手捂住臉無聲地落淚。
“娘子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哭了?”翠微突然就慌了神。
寒酥的眼淚打濕手心,心裡難過得一抽一抽地疼。
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姨母。
姨母對她這樣好,可是她要連累姨母顏面無光。
寒酥在意名聲嗎?
既在意又不在意。她從未在乎別人的目光和流言。可是她太在意家人,人非孑然,名聲和家人牽連在一起。就像有個為妾的長姐,下面的妹妹就很難被娶為正妻。就像她借住在姨母這裡,品行不端姨母就會被議論。
她已經沒幾個家人了。
“娘子是不是不舒服?那我去說一聲,說您不舒服暫不過去了好不好?”翠微急聲道。
寒酥搖頭。有些事她總要面對的。
翠微無奈,趕忙去給寒酥拿了一身乾淨衣服過來。
寒酥用涼水拍了拍發紅的眼睛,戴上面紗,心事重重地往花園去。
可是寒酥並沒有見到預想到的審問。
姨母和姨丈坐在八角亭里有說有笑地喝茶吃糕點,封錦茵、封璉和封珞都在一邊。
她小心翼翼去看姨母的臉色,見姨母臉上是笑著的。寒酥心裡茫然疑惑。難道姨母不知道她昨天晚上一晚上沒回來嗎?不可能啊,她被長舟帶去銜山閣的時候,府里很多下人都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