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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蘅吸了一口氣,上前行了一禮,眼淚也是滾了下來,帶著哭腔說:“大伯母,大伯父去了,我知道您傷心,但是瑛娘,瑄娘還小,您又是雙身子的人,這個家以後就靠你一個人了,您要保重啊。”
林氏突然坐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摟過初蘅,一直壓低的哭聲終於出聲,“他這個沒心肝的,就這麼把我們母子拋下了啊。”
初蘅念著林氏有身子,也不敢往林氏身上靠,又不好直接掙脫了,用手撐著榻,但是林氏又拼命往前湊,初蘅掙扎了半天,看見安哥兒,靈機一動,掙開林氏的手,從乳娘手裡把安哥兒接了過來,遞給林氏,道:“大伯母,你看,安哥兒都哭了,他這么小,一定很害怕吧。”又低頭跟安哥兒說道:“別哭啊,看,你娘在這裡呢。”
初蘅覺得,丈夫是生是死不要緊,只要是有孩子的女人,對於她們來說,最最心疼的,永遠是孩子。
果然如同初蘅想的一般,看見安哥兒,林氏微微的愣了一愣,然後就仿佛大夢初醒一般,抱過了安哥兒,眼淚順著臉龐流下,“別怕別怕啊,娘還在呢,你爹不要你們了,娘還在呢。”說著,擦了擦淚水,強笑道:“瞧我,真是失禮了,都把你們給嚇著了吧。”
丈夫死了,這已經是無可挽回了,重要的是,她是母親,還有孩子……
林氏本就堅強,瞬間便打定了主意。
她萬萬不能倒了。
林氏轉頭看了看周圍的幾個姨娘,深吸了口氣,她清清嗓子,嗓子有些啞,最年輕的柳姬最有眼力價,連忙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如今胡正思過世,她們這些姬妾唯一的靠山,便是眼前的太太了。柳氏心裡這麼盤算著,同時暗地慶幸,還好林氏雖然是大家出身,但素來都是溫婉從時,也沒為難過她們幾個,她們幾個在林氏面前也恭敬。
她們是守著,還是放出去,如今就看林氏一句話了。
柳氏還年輕,進了門還不到半年,當然不想荒廢大好青春的去替一個大她半旬的人來守著,更何況如今民風開放,也不實興這個。
林氏說道:“還是先讓幾個孩子過去磕個頭吧。”然後她起身,霜降連忙給她理了理鬢髮,從新梳了梳頭,把鬢上紫金珍珠朝鳳簪卸了,換上銀質的首飾,找出來素衣,換下林氏今天特意找出來鬱金香色的大袖收腰滾繡對襟褙子,韓姬又端水過來,伺候林氏洗了把臉,林氏扶著霜降,看看幾個孩子,又看看外邊,有幾分躊躇。
孩子都小,她放不下心。
初蘅嘆了口氣,胡正思因為一心撲在書院上,所以成婚的晚,也總在外奔波,幾個孩子也小,瑛娘確實比她大,但是終究是庶出,想必林氏也不放心。
至於二房,幾個年紀大的女孩都出了門子,小一些和她差不多的,都在周氏面前打著下手,初蘅想了一番,最後只得上前說道:“大伯母過去吧,這裡我看著呢。”
胡初蘅雖然年紀小,但是怎麼說也是嫡出,當日三房在長安里的時候,她還幫著姚氏朋友家料理過一次喪事,這些林氏還是知道的。
有了初蘅的話,林氏這才放心了些許,但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初蘅成日裡關在屋子裡養病,她又讓人家幫忙,這有些說不過去,但是她確實不放心用瑛娘,瑄娘年紀小,她又管得死,沒經歷過大場面,她打定了主意,這次有幾分發自內心的跟初蘅說道:“好孩子,你弟弟妹妹們都小,你多費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忘記掛有話要說了
本文主旨兇殘妹子怎麼刷群雄233
☆、披風
胡正思去世,胡家的人傷心歸傷心,但是大部分人在胡府里灑了幾滴眼淚便三三兩兩的散了,大多數都回家去了,胡家大房如何,和他們並無太大的關係,他們的日子還是要過的;少數偏房的親戚是受過胡正思和胡璇父子恩惠的,才多留了一會,但是過了午時,天色一暗,雪花紛紛一下,便折了由子回自己家去。
胡正思作為一家的長子,又是江南的大儒,門生遍地,喪事既然老太太說了是要從簡,但是還是要辦的看得過去的,現在臘月里,快到了年節,一時連棺材都找不到湊手的,於是周氏稟明了楊老太太,便將給胡老太爺準備的棺木拿了出來,先給胡正思用了。
這棺木是胡老太爺沒有乞骸骨的時候,揚州的官吏孝敬的。用整個的一塊紫檀木找江南最好的工匠打出來的,紋理都是經過細緻雕鑄過的隱紋。
待換上衣服,動了棺木,按照江州的規矩,林氏這個當妻子的在頭三天自然是要在靈前守著的,周氏楊老太太在戊時末的時候過去看了一眼,便也回自己房中了,安排其餘的瑣事去了。
初蘅既然答應了,便留在了林氏的房裡,等著過了子時林氏回來,再回去。
瑛娘懂事了,知道父親去世,雖然自己也是止不住的抽抽搭搭的哭,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吃飯的時候不斷的勸著瑄娘,也時不時就去東廂,看看安哥兒可是睡著了,乳娘可是吃過飯了,有沒有人替班。
這么小,驟然間變了天,便懂得討好嫡姐和幼弟了。
想起素日瑛娘自詡為長姐以及父親心中第一得意人的做派,初蘅有些啼笑皆非。
當她第三次要往東廂去的時候,初蘅實在是覺得她起來坐下的折騰煩人,又有些忍不住想笑,安哥兒如今什麼都不懂,上去討好,也討好不出來個所以然,她搖搖頭隱去了笑意,道:“你也歇歇吧。”